“我是记得少帅的，记得清清楚楚，比在战场上看着他带着先登营冲锋还要清楚，可那会儿我只是刚刚加入鬼面骑的伍长，他想来是不记得我多少的。”</P>

言若青愣了愣：“我怎么记得当初你说是父亲和兄长放了你的？”</P>

秦楷抬眼看了一眼媳妇儿：“那还不是因为你，因为这事还跟父亲置气，我若不这么说，你那气还得再生半年，你是真记仇不骗你。”</P>

言若青拿着柳枝敲打秦楷的头：“你说什么？”</P>

秦楷嘿嘿一笑：“我说媳妇大人是个非常有气度的人，娶了你乃是我秦楷积了八百年的德。”</P>

“行，姑且不与你计较。”言若青收回柳枝，“既然你每次都说那些诗不是你写的，那我考考你，你若能立马说出作诗之人，我便信那些都不是你写的？”</P>

秦楷也翻身上马，两人共乘一骑，“我当年背诗，是连朝代都一起背的，你能问倒我？”</P>

纵马奔驰于杨柳官道。</P>

“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P>

“王之涣！”</P>

“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P>

“王勃。”</P>

“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P>

“杜甫。”</P>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P>

“还是杜甫。”</P>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P>

“李白。”</P>

“赢得仓皇北顾。四十三年，望中犹记，烽火扬州路。”</P>

“辛弃疾，这位是宋朝词龙，与上头那三位可并非同朝。”</P>

“春色满园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P>

“叶绍翁。”</P>

“复恐匆匆说不尽，行人临发又开封。”</P>

“张籍。”</P>

“我是说，我于长安写书信，也如这般诗中人。”</P>

“嗯……知道，我也是。”</P>

“一重山，两重山。山远天高烟水寒，相思枫叶丹。”</P>

“李煜。”</P>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P>

“王维。”</P>

“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P>

“秦观。”</P>

“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P>

“李之仪。”</P>

秦楷勒住马绳，停于陵南江畔，杨柳树旁，“我念过的诗，你竟都记得。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P>

言若青手抚杨柳，想的却是遥遥北境，“边草，边草，边草尽来兵老。山南山北雪晴。千里万里月明。明月，明月，胡笳一声愁绝。”</P>

“戴叔伦。”</P>

“你记的比我清楚，我信了，当真不是你写的。”言若青低头略微感伤，“不敢相信，这些诗词歌赋，究竟生在这样一个世界，如果，都是你写的就好了。”</P>

秦楷望着波光粼粼的江面，吹风再度吹动杨柳，座下杨柳嘶鸣。</P>

“我也希望是我写的，可终究不是，我一人背负不起那座盛唐的诗，这些，都是我偷来的。”</P>

“我也希望全是运气，可终究不是，我一人也背负不起五万人的灵魂，活着，也是我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