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想着，韩忍又开口了。</P>

“平安。”</P>

他手臂微扬，借着袖子的遮掩，往桌上放了一柄匕首：“我对不起你阿娘，但对你尚算仁至义尽。”</P>

“我不求你回报，但你先是刺伤栩然，接着又引他入火海，两次皆冲着他的性命而去，如今更是蛊惑他深陷泥潭，我纵然不忍，也留你不得了。”</P>

荼九的面色阴沉下来：“你什么意思？”</P>

“平安。”韩忍淡淡的道：“你自戕吧。”</P>

“你死之后，我会请人大做法事，并日日替你祈福，努力洗清你身上的罪孽……”</P>

荼九探手握上匕首，讽刺的笑了一声，刀尖微晃，抵上了对方的胸口：“韩子穆，你这懦夫，也敢在朕面前大言不惭？”</P>

远处看着的杜小虎顿时色变，连忙往这边跑：“喂！你……”</P>

“扑哧！”</P>

刀刃刺入皮肉，荼九顿时讶然的睁大了眼：“你疯了？！”</P>

“我当然没疯。”韩忍面色苍白，感受着胸前不断流逝的鲜血，疲惫的扬了扬唇角：“我不能杀你，却能杀了自己。”</P>

他恍惚的眨了眨眼，好像看见这青年眉眼中漫上了慌乱，便不由怅然，阿妍，抱歉，让这孩子手里又多了一条性命……</P>

“韩先生！”</P>

杜小虎焦急的接住颓然倒地的谋士，气恼的喊道：“你是不是疯了！”</P>

“来人，快叫太医！”</P>

“朕……”</P>

荼九被他狠狠推开，面色苍白的动了动唇瓣，神色仓惶：“朕只是想吓吓他……”</P>

他怔怔望着被士兵们围起来的男人，沾满鲜血的手颤了颤。</P>

阿娘常说起韩子穆，说他傻乎乎的，最是好骗，无论她想要什么，只要冲他笑一笑，哪怕是天上的星星，那个平凡温柔，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也会想尽办法替她取下来。</P>

‘如果韩大哥当了父亲。’那女子恍然笑了：‘那应该也是一个娇惯孩子的父亲吧？’</P>

‘那如果我想要六哥的彩球。’粉雕玉琢的小娃娃期盼的问：‘他会替我抢过来吗？’</P>

‘当然不会。’女子不由失笑：‘但他一定会亲手替你做一个。’</P>

小娃娃有些失望，噘着嘴嘟囔：‘也行吧？那他什么时候能做好？’</P>

‘……总会做好的。’</P>

温柔绝丽的女子红了眼眶：‘平安多等等，好不好？’</P>

‘好吧～’孩子烟灰色的眼睛转了转：‘如果他来得太迟了，就得再加一把小木剑，还有九连环、布老虎……’</P>

‘要好多好多玩具和好吃的，才能哄好平安哦～’</P>

‘好，阿娘会，提醒他的……’</P>

“阿娘骗人……”荼九垂下眼眸，睫羽遮住通红的眼眶：“平安讨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