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应栩有些晕眩，不由闭了闭眼，缓了半晌，才嘶声问道：“废帝为何囚禁太子，日日折磨？”</P>

他不相信小九会无缘无故做出这种事。</P>

但太子，太子为人谦和仁义……</P>

“奴才知道的不多……”</P>

小内侍颤颤的道：“原先负责送饭的人都被废帝杀了，奴才只送了一个月的饭，陛下便进了城。”</P>

“但因为感激太子殿下的提醒，奴才特意寻人打听过，只听说，恐怕与废帝少时在皇子苑时常受其他皇子欺负有关。”</P>

“其他的，奴才便打听不到了。”</P>

“……你先退下吧。”</P>

见小内侍应声退下，钟应栩强忍着去找荼九问清楚的冲动，吩咐士兵：“给他安排个清闲能养老的差事。”</P>

“另外，去把跟皇子苑有关系的宫人，全都找出来！”</P>

“是！”</P>

……</P>

安静的庭院中，荼九蹲在一丛花苗前，倾斜水瓢，认真的计算着水量。</P>

“一小升……”</P>

“够了！”</P>

他收回水瓢放到一旁的水桶里，放松的舒了一口气：“差点浇多了。”</P>

“阿九……”</P>

“谁！”</P>

噩梦般的称呼在身后响起，荼九倏然起身，反应激烈的厉声喝问：“你是何人！”</P>

士兵装扮的人面无表情，淡淡的道：“太子殿下托奴才问候废帝。”</P>

“‘不知初元帝可与我，何人更加威猛，更得阿九心意？’”</P>

太子？</P>

太子？！</P>

太子！！！</P>

荼九抖着手，忍不住放声大笑，那双烟灰色的眸子被跗骨噬肌的恨意浸染，阴沉到可怕。</P>

“阴魂不散！！”</P>

疯狂的笑声渐渐歇了，他忽而踹碎了木桶，随手捡起一支木刺，疯狂的冲向毫无反抗的士兵，尖利的木刺凶狠的扎进对方的脖颈：“去死吧！”</P>

“荼九！！”</P>

钟应栩被艳红滚热的血溅了满身，他颤着手捂住士兵脖颈处的可怖伤痕，骤然沉怒，厉声冷喝：“你为何杀人！”</P>

荼九执着染成血色的木刺，踉跄着稳住了被他推开的身体，闻言不由笑了起来。</P>

他乐不可支，笑得直不起腰，喘不上气，过了好久才抬起头，直视着男人眼眸中的失望与愤怒：“想杀就杀了，哪有为什么？”</P>

这是太子的计谋。</P>

他很清楚。</P>

但太子与他都知道，他会中计。</P>

因为他不想、也不能，让任何一个知道那件往事的人，活在这个世界上！</P>

听了这随意轻贱的回答，钟应栩在铺天盖地的眩晕中闭了闭眼。</P>

荼九，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P>

你明明对区区马匹怀有仁心，却又残忍嗜杀，随意伤害无辜的人。</P>

明明待母亲与弟弟至诚至性，却对他人的苦难无动于衷，甚至引以为乐。</P>

明明我以为已经了解你了，以为往后……</P>

他合上士兵黯淡的双眼，示意其他面带愤恨的士兵带他下去：“好生安葬，再查查他有无亲朋，多加抚慰……”</P>

“陆丰是个孤儿。”一名士兵含泪开口：“陛下，陆丰的亲人在他年幼时都被蛮族杀了，只剩他一个人了。”</P>

“他是被他爹护在身下，任由蛮族马匹踩踏至死才保下的独苗！”</P>

钟应栩面色微白，极力维持平静：“朕知道了……”</P>

“呵！”</P>

一声熟悉的冷笑传来，像是一柄利剑，斩断了他最后的理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