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说多错，好容易从废帝手里保住性命，他还想留着老命寿终正寝呢，便不再多说无关之事。</P>

“冷宫与月玦宫都种满了大片的妖花，其他地方只有零星几株，陛下若想找花种，那两处能找到的几率更大些。”</P>

老内侍颤颤巍巍的在前带路，钟应栩倒没催他，反而沉思了起来。</P>

月玦宫？</P>

听起来倒有几分耳熟。</P>

他思索片刻，忽然想起来，曾在韩先生的讲述中听过这处宫殿。</P>

那是宸妃失宠后，与荼九居住的宫殿，就在冷宫左近。</P>

思及宸妃与十皇子都死在月玦宫，联系妖花的传说，他不由顿了顿脚步。</P>

老人常说，女子不入夫家坟地，婴儿出生夭折，都会魂无所依，无法投胎。</P>

原来，他是怕母亲与弟弟，找不到路。</P>

怪不得他不曾动这手艺精湛的老内侍。</P>

世人皆视妖花如鬼魅，自然不会研究这花的习性，保证其茁壮生长。</P>

他是怕杀了这个老内侍，便无人打理这些花。</P>

月玦宫是处精致小巧的宫殿，院落也不大，原本应该种满了花，现在却被拔的光秃秃的，实在算不上好看，钟应栩却在这盘桓了许久。</P>

墙边残存的稚拙涂鸦，立柱上一道道高矮不一的刻痕，藏在箱中的陈旧小马，写满清秀字迹的书籍……</P>

每一处，都让他驻足良久，好像看见了一个孩子从牙牙学语到温文有礼的成长历程。</P>

他们或许没有富贵荣华，或许受人欺凌，可母子相依为命，在这寒冷的宫里也有着说不尽的温暖。</P>

而这一切，在对方九岁那年终结。</P>

他站在月玦宫昏沉的厅堂内，凝视着地上大片的暗色污迹。</P>

那是血迹浸润后留下的。</P>

宸妃的血。</P>

老丞相走后，宸妃濒死之际诞下十皇子。</P>

荼九从母亲的尸体旁，从血泊中捧起了哭声虚弱的胞弟，接着……</P>

他没办法再想下去，怕自己现在就控制不住去掘了先帝的坟，把对方挫骨扬灰。</P>

“陛下，土里找到了些许妖花的残根。”</P>

老内侍不知他为什么在这站了许久，只觉得这位陛下也不如传说中温和宽厚，这表情比废帝还要吓人的多。</P>

“可能出苗。”</P>

钟应栩回过神来，从昏暗的殿中走出，接过蒜瓣似的根茎看了看。</P>

“能。”</P>

老内侍笃定的点了点头：“七日便可出苗。”</P>

“那便好。”</P>

找到了青年想要的东西，高大的新帝不由笑了，眸光温柔。</P>

他一定会开心的吧？</P>

一行人走出月玦宫，领头的帝王却停住了脚步，侧头看向远处隐隐绰绰的宫殿。</P>

不对。</P>

如果在月玦宫种满了妖花，是为了替母亲与弟弟引路。</P>

那在冷宫种满这花，是为了什么？</P>

宸妃死后，荼九被接往皇子苑，与其他或无母，或超过十岁的皇子一同居住，从此便不能再擅入后宫，与这冷宫怎么会扯上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