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思抬眸,眼波与明月相衬,与雪相托,似碧波湖水轻轻荡,“你知道我想问的不是这个。”
“你…”
“为何将此物还我?”
“既已凝成龙纹,纵使是一凡物,也可引得天下炼气士抢夺。”
“为此物杀人夺宝者,数不胜数,此物引动一场大乱,都毫不夸张。便说我那门中,师兄师姐乃至长老长辈,因为此物暗中妒恨者,便比比皆是,你为何害我?”
“为何又偏偏是你?我与你对立,甚至一度想置你于死地,为何?”
宋思已再难掩疑惑与不解,心思刹那间乱做一团。比乱麻还乱。
徐病徐徐答之,也不如何隐瞒,“想听真话假话?”
“真。”宋思目光灼灼。
徐病说到:“真话便是,你那龙纹炉,我也确实心动,不过…还于你,我倒也不心疼,因本就非我之物。”
“你虽一度想杀我,那杀念为纪沅而起,常理度之,立场不同。”
“当然,最根本的目的,还是还情而已。”
“还情?”宋思不解,“我不曾记得,你欠过我情。”
“我徐病自然未欠。”徐病手指轻轻敲打案沿,目光瞥向内院,又似看向众生,“然…在我之前,那大熙百姓,却间接欠了。”
“这情,我替百姓还了,仅此而已。”徐病似喝茶饮水般,将那宝贵的龙纹炉还了。
无半分留念。
在徐病到来之前,宋思所行之事,余大熙余百姓有利。
“你…”
宋思动容,那“仅此而已”四字,脱口而出说得轻巧,却似重锤砸在她心窍。
她怎么也未曾想到,那龙纹炉的最后一笔,却是眼前这个男人完成的。
这个一直被她,视作大敌的男人。
这一刻,对方展现的气度与人格魅力,让她怎能无动于衷呢。
她对徐病的印象、遐想、误解,在这一刻彻底推翻。
“徐病。”宋思轻喃,抬手抚摸那龙纹宝路,龙纹栩栩如生。
再归其所得时,那损耗之精血,亦被渐渐填补。
“我看错你了。”宋思抬眸,神色复杂,“我本认为,你定是与我这般,要谋求些什么。”
“而今看来,你是真的心系百姓,此前之事,虽因立场不同而起,但仍想于你说声抱歉,还有……”
宋思音量莫名小了几分,脸上多了一抹娇羞,“谢谢。”
“你既要归仙门,立场之事,自算不得什么。”徐病摆了摆手,又拱手恭喜道:“既如此,那便事先助道友,道途顺遂,青云直上。”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取舍有度。徐病这一气度,这魄力,怎不让人佩服呢?
宋思掩嘴轻笑,反恭喜道:“便也助你的大熙,百姓安居乐业,安定繁荣。”
“咳咳。”徐病轻咳一声,“纠正一点,我只是国师,纪沅才是国君,大熙是她的。”
宋思也略显尴尬,好半响才言道:“徐病,你真古怪,我琢磨不透你,有时能把人气得半死,有时却又…”
“总之,今夜过后,我既归仙途,自不会再寻你麻烦,你我再无利益纠葛,但有一事,想问你一二。”
“陛下她…你会如何?”
徐病酌茶回道:“你该了解她才对。”
宋思点头:“陛下甚至不了解自己,自小养尊处优,让她认为自己总是对的,总是最好的…遭此打击,却也非坏事。”
前后思量,觉得倒还真只有徐病如此,才能完全克制纪沅。
与此同时。
某位趴着生闷气的女子,突打一喷嚏,没想到叛变来得如此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