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春躬身答应，忙出去传话。</P>
须臾，秦隽清至勤政殿，欲行君臣之礼时，元祚已然起身：“秦爱卿免礼。朕叫你来，是有件事情拿不定主意，想听听你的意思。”</P>
秦隽清忙躬身道：“为君分忧是臣的分内之事。”</P>
元祚把手里的奏折递给秦隽清：“你先看看。”</P>
秦隽清双手接了，展开细读，读完后合上折子，双手放回龙案。</P>
元祚问：“你怎么看？”</P>
秦隽清何等聪明之人，看见奏折后面穆旭东的私人钤印便知道，这小子醉翁之意不在酒。</P>
但他们打着战事胶着，人口凋敝，兵丁难征的由头，请求黎东青年男女照常婚嫁，言辞恳切，连太祖皇帝驾崩后留口谕，不令民间禁嫁娶的事都搬出来了。任谁能说不呢？</P>
沉思之后，秦隽清拱手回道：“李凌等所奏请的不因国孝而禁婚嫁之事，臣以为可以斟酌。”</P>
元祚叹了口气：“但这件事情总要拿到朝会上去说，朕不愿意听见那些人再劝谏朕立后纳妃的话。”</P>
“皇上以天下为重，勤于朝政的同时，理应为皇嗣的事情做打算……”秦隽清也是劝谏元祚立皇后大军中的一员，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身为礼部尚书的他都是主力军。</P>
“秦爱卿……”元祚端了自己的茶盏放到秦隽清手里，“喝口茶再说。”</P>
“……”秦隽清捧着茶盏，心里明白这是嫌自己话多了。</P>
看着沉默的秦隽清，元祚微微苦笑：“秦爱卿，若是准了李凌所奏，你便要准备嫁女了。”</P>
秦隽清坦然道：“男婚女嫁，始之自然。臣的女儿也到了出嫁的年纪，若穆家择定了婚期，秦家自然要嫁女。”</P>
“穆旭东以两郡守备军指挥使的身份迎娶秦爱卿之女，爱卿不觉得委屈吗？”</P>
“既有婚约，穆家子便是白衣之身，我们也没有悔婚的道理。官职身份本就不是臣择婿的准则。”</P>
元祚默默地叹了口气，心想自己为何会问这些？纯粹是给自己添堵么。</P>
锦州郡，益云堂分号。</P>
这是冬雨和宋窈窕在一年内铺开的生意，因为泉宁港在锦州，她们必须在这里有落脚之地，而益云堂分号是现成的生意。</P>
“主子，这边走。”冬雨引着秦栩进了一座雅致的小院子，“奴婢去沧郡之前便叫人收拾了，但锦州不比元都城，穷乡僻壤之地，各色都不齐全，让主子受委屈了。”</P>
燕墨羽打量着小院，叹道：“姐姐，这可比李太守的府衙舒服百倍了。”</P>
“冬雨有心了。”秦栩对这个小院也很满意，其实雅致也好，舒适也罢，最重要的是这里完全属于自己。</P>
进屋后，冬雨轻车熟路去衣柜里拿出一套衣裙，说道：“热水已经准备好了，姑娘先沐浴更衣吧。”</P>
半个时辰后，沐浴更衣后的秦栩舒服地靠在榻上，接过冬雨手里的梅子汤，看着跪在面前的老妇人。</P>
“听说，你是黎东五郡的名人啊。各路商贩你都熟，跟栎山的勾朔也有交情，一年从你手里过的孩子，没有一万也有八千？”秦栩冷冷地问。</P>
这妇人正是秦栩在大雨天遇到的那个，她一路把人带到锦州，几天功夫早就把这人的底细查明白了。</P>
原来这妇人花名竺艳，曾是一代名妓。后来人老珠黄，没了生意，便做起了贩卖人口的勾当。</P>
当日她带着已经跳脚好的双生子，便是要想方设法送到盛怀远面前，谁知盛怀远在沧郡露了个面便离开了。</P>
“姑娘明鉴！这兵荒马乱的年月，小妇人只是为了活命而已啊！”</P>
“活命？”秦栩手中的白瓷汤匙搅着碗中殷红的梅子汤，轻声冷笑，“你为了活命，便有成千上万的人丧命。你这条命竟是用上万条命换来的。”</P>
“只要姑娘饶了小妇人的性命，小妇人愿倾家荡产孝敬姑娘！”</P>
燕墨羽立刻骂道：“放屁！你当我姐姐是那些贪官污吏呢？还想拿钱买命？”</P>
“是小妇人有眼无珠……是小妇人蠢，还……还求贵人给条活路啊！”</P>
秦栩喝了两口梅子汤，不紧不慢地问：“你倒是说说，你倾家孝敬是多少？”</P>
竺艳咬了咬牙：“小妇人……能凑齐两万两银子。”</P>
“呵呵……”秦栩笑了。</P>
“贵人明鉴，小妇人这几年是做了不少生意，但花销也大，若贵人觉得少，小妇人再典当了宅子田地和衣服首饰什么的，还能凑上一万两。”</P>
“你的这条命，就值三万两？”</P>
竺艳抬头迎上秦栩的眼睛，明眸之中嘲讽的笑意里带着疑问，更是追命刀。</P>
“小妇人再去介意些，凑足五万两……贵人明鉴，真的不能再多了……”竺艳说着，又开始磕头。</P>
“阿羽，把她交给龙泉。若十日内拿不来五万两银子，就送她去阎王殿。”秦栩打了个哈欠，懒懒地转了个身。</P>
“多谢贵人，多谢贵人……”竺艳还在磕头，燕墨羽便伸手拎着她的衣领出去了。</P>
冬雨拿了一条毯子盖在秦栩身上，小声说：“姑娘累了还是去床上睡，这榻太窄，一翻身便掉下来了。”</P>
“我不睡。”秦栩又转回来，看着屋顶说，“五万两银子，够招募多少守备军？”</P>
冬雨惊讶地问：“姑娘要竺婆子的五万两银子，是为了给锦州郡招募守备军？”</P>
“不然呢？”秦栩笑问。</P>
冬雨也笑了：“奴婢以为，姑娘要用这银子购买军粮，送去沧郡和幽郡呢。”</P>
“军粮的事情，另想办法。对了，京中有消息来吗？”一提及军粮的事情，秦栩都不觉得累了，直接推开身上的毯子坐了起来。</P>
冬雨忙回：“还没有，不过宋娘子明后天也该回来了。她这趟回京，一定有收获的。”</P>
秦栩点头。</P>
虽然她父亲是朝廷大臣，她身边也有健龙卫保护，不缺京中消息。但那些冠冕堂皇的邸报只是表面文章，有些小道消息才是秦栩需要的。</P>
冬雨又问：“姑娘，咱们怎么能招募守备军呢？穆小侯爷只是沧郡和幽郡的守备军指挥使啊。”</P>
秦栩轻笑：“你以为，龙泉仅仅是为了保护我的安全才来黎东的吗？他可是天子健龙卫的副都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