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旭东，你怎么样了？”秦栩想要起来，发现一个姿势睡太久了，浑身哪哪儿都疼。</P>
“我没事了。谢谢你。”声音沙哑，但没有之前那么虚弱了。</P>
“你没事了，我有事。”秦栩皱着眉头朝外面喊了一声：“阿羽！进来！”</P>
下一刻，燕墨羽冲进屋里，把秦栩从躺椅上拉起来。随后，徐灏，申淮，李凌三人先后冲进屋里。</P>
“小侯爷，你怎么样？”徐灏关切的问。</P>
穆旭东干裂的唇角浮出一丝微笑：“好着呢。”</P>
“我的指挥使大人啊！你可算是缓过来了！”李凌双手合十朝着窗外拜了拜，“感谢老天爷！感谢秦大人养出一个这么好的女儿！感谢圣上英明神武！感谢秦姑娘贤良淑德医术绝伦，感谢……”</P>
“小侯爷，您喝点水。秦姑娘说了，十二个时辰内你只能喝水。”徐灏端着半碗温开水喂穆旭东。</P>
申淮说：“一会儿还得请秦姑娘过来诊个脉，看后续该熬什么药，这胸口的伤也得处理……”</P>
李凌想起被燕墨羽搀扶出去的秦栩，竟然有些良心发现：“人家秦姑娘昨天进门就忙活，忙完了还没吃饭又被叫过来守着你家小侯爷，铁打的人也受不了。先叫军医过来看看，让秦姑娘吃点东西，休息一会儿吧。”</P>
“我没事了。”穆旭东的意思是不叫秦栩，也不叫军医。</P>
李凌刚要说什么，外面有人喊了一嗓子：“大人！二姑娘来了！”</P>
“什么二姑娘？哪儿来的二姑娘？这是什么地方你就敢乱嚷嚷。”李凌没好气的骂道。</P>
“是我。”一个穿着葛布衣裙，头上包着一块兰花帕子的年轻妇人进了门。她虽然荆钗布裙，一身寒酸，但气质超然，举止端庄，令人见之忘俗。</P>
李凌吓了一跳，说话都不利索了：“穆二……二姑娘？！”</P>
“对不起了李大人，我不请自到，坏了你府上的规矩。”穆鸾歌铁青着脸，话对着李凌说，眼睛却看着穆旭东。</P>
“姐……”穆旭东想起身，但全身没力气，想动也动不了。</P>
“你长能耐了……出这么大的事儿都瞒着我……我听说你们打了胜仗，特意过来给你送衣服呢，想不到你竟……”穆鸾歌话没说完便哽住，眼泪也扑簌簌落下来。</P>
她一哭，穆旭东就急了：“姐，别哭，我没事……”</P>
李凌忙躬身道歉：“穆姑娘，不是我们故意瞒着您，实在是这事儿若是传出去，定会动摇军心。咱们刚打了一场胜仗，军中士气正胜呢。再说，穆指挥使大人受伤的事情若是传到了敌营，他们卷土重来，咱沧郡还保得住吗？”</P>
“你们男人操心的是家国大事，我们妇人心胸狭窄，只装得下父母亲人。”穆鸾歌走到窄榻跟前，伸手摸了摸自己弟弟的额头，只觉得黏腻腻地叫人难受，“李大人，麻烦你叫下人烧些热水。”</P>
“热水是现成的。”李凌说着，出门去吩咐人抬热水来。</P>
很快，两盆热水端进来，还有一壶滚开的水预备添兑。穆鸾歌把徐灏和申淮都赶出去，自己绞了手巾先给穆旭东擦脸。</P>
秦栩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回房梳洗的功夫，再回来穆旭东跟前就多了一个美貌妇人……</P>
恰好徐灏和申淮也没在跟前，李凌不敢面对穆鸾歌，早早就溜了。</P>
秦栩推门进来，看见正坐在榻前垂泪的穆鸾歌时，脑子里嗡的一下。</P>
她第一反应是穆旭东在这里收了一房妾室，这妾室之前没敢露面，现在趁着自己回去休息便跑过来献殷勤。</P>
穆鸾歌正在数落穆旭东身上的伤，忽然听见房门响，抬头看见一个天仙般的美人儿站在光影里，脑子里闪出的第一个念头是李凌这厮居然给穆旭东买了这样一个美妾，看着容貌身段……这是要祸害人啊！</P>
然而下一瞬，秦栩和穆鸾歌同时否定了自己的猜测。</P>
无他，只因她们两个人从对方的身上都看到了一种唯有大家世族女儿才有的端雅清贵的气质。</P>
这种气质跟穿什么衣服梳什么发髻带什么首饰没关系，只因眸子里的那份淡定从容和目空一切，不是谁都有的。</P>
秦栩和穆鸾歌都没来得及开口，随后进门的燕墨羽却怒了：“你是谁？你在干什么？你给我放手！不许碰他！”</P>
“呃，你是……”穆鸾歌暗暗猜测眼前两个姑娘的身份。</P>
穆旭东忙说：“姐，这是栩栩。”</P>
姐？</P>
秦栩心中豁然开朗——原来她就是传说中的穆鸾歌。</P>
穆鸾歌也喜出望外，丢下手里的帕子上前几步，认真打量着秦栩，笑道：“原来是秦妹妹！怪不得我家傻小子时时刻刻都心念着你，果然……”</P>
秦栩忙福身行礼：“见过穆姑娘。”</P>
“你……这是生气了，还是……”本就不愿意这桩婚事？穆鸾歌心里好生嘀咕。</P>
“……”我为何要生气？秦栩愣了一下，忽然想到燕墨羽刚才朝人家大声让让，于是瞪了小丫头一眼：“阿羽，还不给穆姑娘赔罪？！”</P>
燕墨羽听说这人是穆旭东的姐姐，也觉得自己刚才有些冲动了，正要开口赔罪，却见穆鸾歌笑了：“配什么罪？一家人之间，说话就是要随意些。规矩是做给外人看的，关起门来，自家人怎么舒服怎么来。”</P>
这话可太对燕墨羽的心思了，小丫头立刻笑嘻嘻的说：“穆家姐姐，你真好。”</P>
秦栩无奈地斥责：“阿羽！”</P>
燕墨羽忙收起笑，端庄地向穆鸾歌福了一福：“穆姑娘，是阿羽失礼了。”</P>
穆鸾歌一颗心都凉透了——瞧这秦姑娘的样子，是打定了主意跟自己保持距离了？</P>
也对，穆家身上的脏水还没洗干净呢，秦家又是朝中清流之首，就算没有黎东兵败案，人家也不一定瞧得上自家傻弟弟。</P>
“栩栩……”穆旭东等了半晌也 不见心上人过来，便挣扎着坐了起来。</P>
这一下可把穆鸾歌的魂魄给吓散了：“你做什么？谁让你起来的？”</P>
“我好多了……栩栩给我解了毒，伤口也处理过了。”穆旭东腿太长，坐起来后，赤脚踩在青砖地面上。</P>
秦栩立刻皱眉：“你身体里余毒未尽，七杀散是用七中寒毒配的，你还把脚往地上放，是嫌这毒解得太容易了吗？”</P>
穆鸾歌立刻催促：“没听见秦姑娘说什么？还不快躺下？！”</P>
“姐，你别骂我，我头疼。”穆旭东一脸委屈虚弱无助的小表情，大长腿一缩，又躺了回去。</P>
因扯了伤口，脑门子又疼出一层汗。</P>
穆鸾歌心疼地红了眼圈儿，叹了口气对秦栩说：“这臭小子从小就不服管，爹娘在的时候，他还有个怕的。如今爹娘大哥都不在了，我是管不了他的！秦姑娘你行行好，多管管他，否则他这条小命……”</P>
都说将门虎女。秦栩原本想着，这穆鸾歌就算比不上梁寒玉那般英姿飒爽，但凭她跟崔鹤明和离的勇气，也定然是个不输男儿气概的女子。</P>
却没想到完全相反，就看她这样子，娇娇弱弱，像是温室里娇养的花儿，风一吹就倒了。哪里有半点将门虎女的样子？</P>
燕墨羽一向随性洒脱，更受不了泪汪汪的大美人儿婉言哀求的样子，不等秦栩说话，她率先道：“穆姑娘放心，号称无药可解的七杀散都被我姐姐破了呢。有我姐姐在，他死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