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的哭声划破夜晚的寂静,不仅吵醒了厉子安和沈天舒,也把正在睡觉的一家人都给吵醒了。
正是傍晚厉子安问过路的一家子。
家里除了老两口、两个儿子和媳妇,还有三个孩子。
夜里,大孙子起夜撒尿,正看见几个山匪从不同方向包抄上来,吓得尿都憋回去了。
好在还知道哭,直接把家里人给吵醒了,
一看这群山匪的架势,老头子和两个儿子立刻抄家伙戒备起来。
两个儿媳把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孩子塞进老太太怀里,自己则挡在了平板车前面。
老太太一手搂着一个孩子,让他们将头埋在自己怀里,不要去看前面。
虽然来的山匪一共只有五个人,但领头之人却端着一把手|弩。
老头子知道那是要命的东西,不能硬拼,放低姿态拱手道:「几位壮士,我们都是贫苦百姓,实在没有什么能孝敬您几位的。
「不如你们看看,这些吃的用的都只管拿去,别伤害我家里人就行。」
山匪头子看着车上的土豆和一些破行李,冷哼一声道:「谁稀罕几个破土豆子,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说着命人到处翻找起来。
一个山匪翻开车上的铺盖,看到下面藏着几串铜板,立刻拎出来道:「大当家,这里有钱!」
山匪头子登时怒道:「明明有钱居然还想用土豆子打发我们?老子看起来很像乞丐么?」
老头子心道不好,赶紧道:「您都拿去就是了。」
山匪头子却直接走上前,用手拍打着老头子的脸道:「现在才说太晚了!刚才老老实实的多好,非要跟我耍心眼儿!」
老头子被山匪头子用手|弩指着,只能忍气吞声地解释道:「这位壮士,我们全家人都指着这几吊钱做盘缠赶路回家呢,刚才是我一时糊涂,没跟您实话实说……」
「啪——」
山匪头子突然用力,狠狠一巴掌扇下去。
老头子嘴角立刻有血流了出来。
「爹!」
「当家的——」
山匪头子十分不满,目光从众人脸上扫过,落在两个儿媳和孩子们的身上。
「现在我信不过你了。」他一挥手道,「来人,给我挨个儿搜身!」
「娘——哇——」孩子被吓得嚎啕大哭。
两个儿媳闻言也都面色惨白,却连个能够躲藏的地方都没有。
老头子和两个儿子快被气炸了,都默默地攥紧手中的棍子。
虽说手|弩的威慑力太大,可如果这些人真要朝女人和孩子们下手,那豁出命也得跟他们拼了。
眼瞅几个山匪狞笑着朝平板车而去,一个儿子终于忍不住,提着棍子冲了上去。
「你们这群混蛋,我跟你们拼了!啊——」结果刚跑了两步就大叫一声扑倒在地。
山匪头子端着手|弩冷声问:「老子让你动了么?」
「老二——」老头子的嗓子都喊破音了。
「孩他爹——」
「爹——」
老二媳妇和孩子还以为他被杀了,登时哭声一片。
「嘶——我、我没事——」老二抱着被射中的小腿,疼得话都说不利索。
一家人这才松了口气,还活着就好。
老头子却看出来了,这些山匪对自家的态度,就像猫逗耗子一样,下手之前还得百般折辱虐待。
他气得青筋暴起,怒问:「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我们自然是要钱的,你都交出来我们就走。」山匪头子说着,目光继续在
女人和孩子身上流连。
老头子和大儿子冲过来挡在女人和孩子们的前面。
山匪头子烦躁起来,朝着老头一脚踹了过去。
「给老子滚开!」
「哎呦——」老头子被踹得连退两步,疼得弓起身子。
大儿子见弟弟受伤,父亲又被踹倒,眼瞅着媳妇和孩子也即将落入山匪之手,终于忍无可忍,举起棍子砸在一名山匪的头顶上。
这个山匪的注意力都在年轻且有几分姿色的二儿媳身上,毫无防备,吭都没吭一声就被打晕了。
「我看你们是活腻了……」山匪头子气急败坏,举起手|弩对准了大儿子。
就在他扣动机簧的瞬间,大儿媳突然扑上来,一把抱住他的胳膊。
山匪头子只觉胳膊一沉,弩|箭改变方向,直直射入地里。
「臭婆娘,找死是不是?」山匪头子气急败坏,抡起斗大的拳头朝着大儿媳的头上砸去。
一下,两下——
大儿媳被打得眼冒金星,发出阵阵惨叫,却依旧死死抱住不肯松手。
她已经不知道自己挨了多少下,手脚渐渐没了力气,连惨叫都没有力气叫出来了。
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必须控制住手|弩,孩子们才能安全,家里的男人们才可能会有胜算。
看着一直被打的娘亲,最开始发现山匪的小男孩突然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一把甩开老太太搂着自己的胳膊,扑到山匪头子身上,狠狠一口咬在他的虎口上。
「操!小兔崽子!」山匪头子疼得倒吸一口了凉气,气得眼睛都红了。
出手之前他着实没想到,这家看起来老的老、小的小,竟然各个都是难啃的硬骨头。.c
他甩开已经被打晕的大儿媳,一把抓住咬自己的那个孩子,把他高高举过头顶,作势就要往地上摔。
孩子被卡住脖子,喘不上气,眼泪不受控制地顺着眼角滑落。
他透过眼角余光,看向趴在地上生死未卜的大儿媳,嘴唇蠕动,近乎无声地喊了声:「娘——」
大儿媳突然睁开眼睛,她刚才好像听见孩子在喊她。
「儿啊——」大儿媳疯了般跑过去救孩子。
可她又哪里快得过山匪头子那不断收紧的大手。
孩子的小脸很快便被憋成青紫色,手脚也不再挣扎,全都软趴趴地耷拉下来。
大儿媳脚下一绊,摔倒在地,眼里满是绝望。
就在全家人绝望不已之际,一把匕首从黑暗中飞出,直取山匪头子咽喉。
「嗬嗬——」山匪头子的喉咙发出一阵含义不明的响动,然后仰面朝天轰然倒下。
大儿媳连滚带爬地过来,抱起已经被掐晕的孩子大哭起来。
其他人则齐齐看向匕首射出的方向。
厉子安阴沉着脸,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虽说他早已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孩子了,知道湖广这几年虽然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却也并非真的没有任何阴暗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