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家父没有受伤的话,想必会跟沈大人十分投契。”
钱泊鑫坐在沈仲磊的右手边,隐隐听到这话,惊讶地扭头朝厉子安的方向看过去。
他从京城来之前就有做过了解,而汇总上来的所有信息都告诉他,瑞亲王的病情是厉子安的死穴,除非你是当真想要激怒他,否则千万不要提起,哪怕只是客套的问候关心也不要。
可他刚刚听到了什么,厉子安竟然自己主动提起了瑞亲王,而且用的还是这样轻描淡写的语气?
他觉得自己可能是喝醉了。
钱泊鑫起身道:“大家先喝着,我去更衣,去去就来。”
侍女闻言忙过来引路,带他来到旁边跨院的一间房门口。
钱泊鑫自己进去,不一会儿放水结束出来,洗干净手,又顺便洗了把脸,出来被风一吹,立刻精神抖擞起来。
他觉得自己此时脑子转得飞快,厉子安之所以会是这样的态度,该不会是瑞亲王的病情有了什么起色吧?
应该不会吧?
钱泊鑫摇摇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但是思及自己来到武昌府之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包括刘旭琨的失踪等等。
所有零七八碎的线索,却又似乎都在隐隐指向同一个结果。
一个让他不敢相信,却又无法将其彻底排除的结果。
“来人。”钱泊鑫想了又想,最后还是叫人道,“哪里有笔墨纸砚,我突然有点东西要写。”
像这样专门用来租给别人办宴席的园子,少不得要承接一些诗会,这些东西都是常备的。
所以听到他要笔墨纸砚,侍女也丝毫不觉奇怪,直接将人带到一间书房门口,开门请他入内。
“钱大人,房中的笔墨纸砚您随意取用,奴婢就在门外,您有什么需要随时叫奴婢便是。”
“恩!”钱泊鑫十分满意地进屋。
武昌府虽然的确比不上京城繁华,但还是颇为富庶的。
别的不说,光从这些专门研究吃喝玩乐的人身上,就能看出不少问题。
只有百姓富庶,有钱人多,大家生活安逸,才会让如四司六局这般的行当越来越红火,做得也越来越细致入微。
钱泊鑫走到桌边,将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挥散,取了纸笔,飞快地写了封密信。
待信上的自己干了自后,他将其折起来,交给贴身小厮道:“把信送回京城。”
他还是不忍放过这个大好机会。
不过虽然喝了酒,他还是残留了最后一丝理智,并没有叫人将密信直接送入宫中,而是吩咐送回钱府,由幕僚们分析清楚之后再伺机而动。
钱泊鑫离开半天才回到席上,一眼就看见厉子安还在跟沈仲磊聊着什么。
两个人或多或少都有了些醉态,眼睛却都出奇地闪亮,能看出来是当真聊得高兴。
钱泊鑫不理解,他俩怎么会有那么多话可说?
沈仲磊自己也有些难以置信。
他以前虽然已经跟厉子安接触过很多次了,但其实对他的了解并不深。
而且虽然外界一直都传厉子安是天纵奇才,年纪轻轻就挑起了整个儿湖广的重担,并且做得并不比瑞亲王在世的时候差。
但沈仲磊其实都是听一半信三分。
他觉得在瑞亲王昏迷不醒之后,湖广之所以没有乱套,甚至这几年还在稳中有升,肯定不是厉子安一人的功劳,绝大部分还是该记在瑞亲王府的属官身上。
厉子安起到的,也就是个稳定人心的作用,最多再加上一个知人善用,不胡乱指挥。
而且虽然他贵为亲王世子,面对一个即将把自己如花似玉女儿拐走的男人,沈仲磊心里还是难免生出老父亲的忧思。
除了身份之外,这小子当真能配得上我的宝贝女儿么?
所以今天在喝了几杯酒之后,沈仲磊终于按捺不住一颗独属老父亲的心,竟大着胆子考教起厉子安来。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厉子安竟然都能对答如流,而且与他的想法竟有八九成相似。
于是开始还是考校,后来却是真的聊开心了。
两个人一边聊一边推杯换盏,最后竟双双醉倒在宴席上。
瑞亲王府的人不仅将厉子安带了回去,还特意派人将沈仲磊护送回到沈府。
沈天舒知道沈仲磊今日在外面酒宴,所以早就叫下人准备了洗澡水和醒酒汤。
却着实没想到,人竟是酩酊大醉地被送回家的。
“爹怎么喝了这么多?被人灌酒了么?”沈天舒皱眉,沈仲磊素来都有分寸,今天这是怎么了?
“灌酒倒是没有,老爷是跟世子爷聊天聊得太高兴了,所以两个人都醉倒了。”
沈天舒:“……”
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