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边店铺的门面和招牌乍看平平,可识货的人却能从中看出其低调的奢华。
若非上次厉子安带她来过,沈天舒也不会知道这条不起眼的小巷。
“这边店里多是七宝、佛经、佛珠等物,你有什么喜欢的,可以直接请回家去。”
沈天舒话音未落,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沈姑娘,这么巧?”
“世子爷?”沈天舒惊讶地回头。
果然见厉子安站在巷尾的树下,正笑盈盈地看着自己。
沈云蕙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瑞亲王世子,虽说不是第一次见,可还是紧张得连行礼都差点儿做错了动作。
“不必多礼。”厉子安说着朝姐妹二人走过来,目光却只落在沈天舒身上,“好巧,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们。”
看到他眼角眉梢的那不易被人察觉的得意神色,沈天舒便知道这根本不是什么巧合。
这人定然是从某处得到自己要出门的消息,所以早早过来等着了!
但是沈天舒心里又有几分不服气地想,他就那么笃定自己会来这条街?
厉子安好似一眼就看穿了她的想法,笑着说:“我每次来天恩寺,都会来逛这条巷子,没想到沈姑娘也有这样的喜好!”
“舍妹第一次来天恩寺,没想到这么巧会遇到世子爷。”沈天舒被厉子安的目光看得心跳都不受控制地开始加快,只能用眼神示意他收敛一些,“我们只是随便逛逛,就不耽误世子爷了。”
“这有什么耽误的,我也不过是来随便逛逛的。”厉子安大老远跑过来,哪里肯只跟她见上一面就分开,“我对这里比较熟,不如咱们一起?”
沈天舒没想到自己使了半天眼色,厉子安却在这儿跟自己装傻充愣。
可是当着沈云蕙的面儿,很多话她又根本没法说。
沈云蕙面对厉子安的时候虽然还有点拘谨,但是却并未觉得奇怪。
毕竟在她看来,大姐跟瑞亲王府的关系素来极好。
当初第一次去瑞亲王府赴宴的时候,她便深得丰荣太妃和瑞亲王妃的喜爱。
自家搬到武昌府之后,丹阳郡主又特别爱黏着自家大姐。
所以今日与世子爷在此巧遇,对方热情熟稔一些,似乎也没什么问题。
于是厉子安便成功自荐成为了向导,带着两个人逛了起来。
“你们是有什么想要请回家的,还是随便逛逛,一切随缘?”厉子安问道。
沈云蕙闻言欲言又止,然后扭头看向沈天舒。
“你怎么想的就怎么说便是。”厉子安语气平易近人地说,“我对这边比较熟,你若是有什么需要的,我也可以有针对性地帮你推荐。”
沈云蕙得到了沈天舒允许的目光之后才道:“回世子爷的话,我想给弟弟请个保平安的饰物,还想给姨娘请一串日常用的佛珠回去。”
“你弟弟如今年纪还小,可以请个平安扣或是平安锁,用红绳编起来,戴在孩子手腕或是脚腕上都可以。
“至于佛珠,那这边就太多了,不用着急,我带你们去几家,多看看做个比较再决定也不迟。”
沈云蕙闻言受宠若惊道:“那、那会不会太耽误世子爷的时间了。”
“我本来就是过来随便逛逛的,多你们姐妹二人又不影响什么。”
几句话的工夫,厉子安就已经成功地反客为主,招呼着姐妹俩走进了路边的一家店。
这家店之前他就带沈天舒来过。
进门便是一整面小叶紫檀的雕花屏风,有丝丝缕缕的烟气穿过透雕缝隙透出来,如山中晨雾般萦绕在屏风周围。
光是看到这一幕,就不由得让人放轻了脚步,生怕惊扰了屋内的禅意一般。
门口屏风的透雕十分繁复,沈云瑶还以为屋内会更加奢华。
不料绕过屏风之后,却发现屋内十分宽敞空旷。
不但没有她想象中的柜台和博古架,甚至连几件基本的家具都没有。
房间正中地上摆着一个博山炉,此时正飘出袅袅白烟。
博山炉旁边地上摆着一个半旧的蒲团,根据痕迹看得出来,应该经常有人在上面打坐,
屋内除了这些,就没有其他东西了。
沈云蕙环顾一周,就在她心中不解的时候,对面的墙壁突然左右分开,从里面快步走出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头儿。
“世子爷大驾光临,老朽有失远迎,实在失礼。”
沈云蕙透过左右分开的墙壁向里面看去,发现里面虽然摆设也很简单,但至少有了桌椅,应该是个会客厅。
果然,老头儿出来之后,跟厉子安告了声罪,便躬身请三个人往里面走。
“我今天是给两位沈姑娘作陪来的。”厉子安对老头儿道,“头一家便来你这里了,有什么适合给小孩子辟邪保平安的好东西全都给爷请出来,不许藏私!”
“哎呦,瞧您说的!”老头儿道,“好东西都给您留着呢!老朽跟谁藏私也不敢跟您藏私啊!
“您三位先请稍坐,喝口茶润润口,老朽这就去给您取东西。”老头儿说罢,当着三人的面,结下了腰间的钥匙,“给您开最好的箱子去!”
“那可说定了,东西不好我可不会给你面子的!”厉子安似笑非笑地看向老头儿。
老头儿拍着胸脯保证道:“您放心,东西若是不好,您叫人把我这店砸了!”
他说完便拿着钥匙下去了,很快便有人奉上了茶水。
厉子安先习惯性地先倒了一杯茶放在沈天舒面前,然后不得不顶着沈云蕙震惊的目光,也给她倒了一杯。
“东西好不好暂且不提,他家的茶是真不错。”厉子安最后给自己斟满一杯,凑到鼻端闻了闻香气,满意地道,“这是他自个儿采回来炮制的野茶,瞒得死死的,连茶树长在哪里都不肯说。
“这么大年纪了,还年年独自一人上山偷偷采茶。
“年份好的时候最多能做出半斤成品,若是碰上年份不好,只得个三四两或是一二两也不是没有可能。
“出多少钱买他都不卖,我想喝也只能大老远从城里跑过来蹭一壶。”
沈天舒上次来就已经尝过了,也听厉子安说过这茶的来历。
知道他此时之所以事无巨细地又说一遍,不过是为了遮掩自己刚才忘记避嫌的尴尬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