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天舒这封信写得十分啰嗦,将前因后果写得一清二楚不说,甚至连二人的对话内容都几乎原封不动地写了进去。
倘若下面办事的人交上来这种看了半天都找不到重点的东西,厉子安早就把人革职打发了。
但是沈天舒用她那颇具风骨的字体写下的这些闲话,他却看得还挺认真,甚至还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透过信纸和字迹,他仿佛看到了沈天舒眉头微蹙,斟酌纠结着不知该如何下笔,最后干脆不管三七二十一,事无巨细地全都写下来丢给他来烦心的样子。
厉子安将沈天舒写的几页信细细看了一遍才放下,伸手拉开一旁的抽屉,从里面取出一本折子。
说来也巧,折子是早晨刚送到他手上的,下午沈天舒的信就到了。
折子里写的是蒋松渊的身世背景。
蒋家往上数五辈儿就已经是落户顺天府了,蒋松渊从小在皇城根儿下长大,去年才第一次离开京城。
折子上按照时间顺序,事无巨细地写了许多内容。
上到为蒋松渊接生的稳婆,下到蒋松渊离京外出游学的那日,但凡能查到的,就都写入其中。
但是查了这么多,最后字里行间透露出来的却只有几个字——身家清白。
厉子安上午已经看过一遍,此时又拿起来从头到尾过了一遍,明明没有任何问题,就是个普普通通的落榜少年,不想再继续读书,所以仗着家里有点儿家底,打着游学的旗号出来见见世面,顺便思考一下自己的前途究竟何方。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越是什么都没查出来,他就越觉得心里头有点说不出的别扭。
厉子安自己拿不定主意,最后叫人将范昱如叫过来,把折子和信一并交给他道:“你先看一下,然后说说想法。”
折子上的内容,在送到厉子安案头上之前,范昱如就已经看过一遍了。
所以他着重看了一下沈天舒送来的信,然后又抬头端详厉子安的神色。
“让你看东西,你看我干什么,我脸上写着有字不成?”厉子安皱眉问。
范昱如闻言笑道:“字倒是没有,味儿却好像有那么点儿……”
“什么味儿?”厉子安抬手闻闻自己的衣袖,并没觉得有什么异味,“这是中午刚换的衣裳,熏香也是一种用的,会有什么味道?”
“我觉得您身上,隐隐有那么点儿酸味。”范昱如见厉子安居然还在认真地寻找异味的来源,忍不住轻笑出声。
“……”厉子安闻言无语,起身将信从范昱如手中夺回来道,“想让你拿个主意,你竟说些没用的,什么也指望不上。”
“其实这件事没什么值得考虑的。”范昱如旁观者清地说,“您什么时候管过医馆那边的人手?
“沈姑娘之所以这么说,无非是自己不好意思直接拒绝,所以想借您之口打发了蒋公子罢了。
“所以无论他家世清白与否,答案都有且只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