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莫要唬人。湖广与西戎并不接壤,离这那么远。他们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派人过来?”
“对啊!就算派人过来,西戎那些人身材高大,容貌亦与咱们有异,只消出现在人前,还会有认不出来的道理?”
“你这话说的便不对了,先生刚刚说完,西戎那边有许多被掠夺过去的奴隶,那些人还不都是跟你我一样的大齐人?走在路上,难道你能认出他们是异族不成?”
茶楼中有厉子安早就安排好的人手,为的就是在其他人提出疑问的时候出声引导。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是说咱们大齐的人,给人家做奴隶不算,还要反过来替异族人做探子不成?”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更何况这些被西戎当做奴隶的大齐人,说不定他的父母兄弟,妻儿老小都在西容人手里握着,这种情况下,人家要他做什么,他自然不得不从。”
茶馆里吵吵嚷嚷地乱做一团。说书先生接连拍了几次惊堂木,才算压过众人的争论,茶楼内重新安静下来。
“大家莫急,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且听我与你们细细道来。”
说书先生紧接着说起西戎派人前来湖广采买药材的事。
这次不等大家质疑,人群中就有知情人抢先说起当日之事。
“若是不信,你们可以直接去问保和堂的掌柜,当时他觉得不太对劲,还派伙计去报了官。”
立刻有人扬声问:“那官府当时为何不管?”
这次不用说书先生多言,周围听书的人就已经直接怼了上去。
“你是不是傻?俗话说的好,捉贼捉赃,捉奸捉双。
“人家刚去买了一两味药材,你就急吼吼的冲上去抓人。抓到又如何呢?到时候连个证据都没有,人家咬死不认,你又奈人家如何?”
“就是,至少也要抓到真凭实据,才好给人定罪。”
厉子安安排在茶馆中的几个人都是惯会察言观色、能言善辩的角色。
他们与说书先生更是配合默契。
说书先生在上面煽动听书人的情绪,他们则在下面或是赞同或是驳斥地参与其中。
大齐底层百姓文化程度低,绝大部分都没有上过学堂。
他们平日里的消息来源,基本就是三个渠道。
一是府衙贴出来的文书和告示,说得多是朝廷的新政或是府衙的一些公务。
二是茶馆酒楼里面听说书先生讲的各种故事。
三是街头巷尾听来的小道消息,这类消息最为琐碎,鱼龙混杂、真假掺半。
只要有心,利用人们的情绪稍加引导,很容易就能将大家的思维引到他们所需要的方向上去。
所以当说书先生讲到潼娘子为大义舍小家,毅然决然借出自己的医馆和仆从,明着是想帮西戎制作金创药,实际上却是为了顺藤摸瓜,掌握证据,再将人一举擒获。
茶楼中很快响起对潼娘子的溢美之词。
刚开始这样说的还只是厉子安安插其中的几个人,很快,所有人就被统一了思想,浑然不觉地沿着厉子安早就铺好的路走了下去。
“再让这说书先生讲上几日,应该就差不多了。”
另外一个雅间内,厉子安见下面大局已定,这才起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