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含薇出徒之后,依旧没有止步于此,头几年不但继续潜心钻研医书,还到湖广各地主动帮人看病,增长见识和经验。
那几年,她心里一直藏着一股劲儿,那就是一定要混出个样儿来,让世人知道,大齐年轻有为的女医,不止姜潼一人,还有她季含薇。
但是当她终于开始在湖广崭露头角,名声鹊起之时,一场灭门之灾却降临到姜家头上。
这让她想要跟姜潼比肩甚至超越姜潼的梦想一朝之内化为泡影。
毕竟,谁能比得过死人呢!
无论她再怎么努力,以后再怎么有成就,大家还是会感慨姜潼那么年轻就遗憾离世。
正因为她死了,所以她的未来才有了无限可能,是她无论如何也追赶不上的。
所以在姜家出事之后的那段时间,元心凝悲痛欲绝,季含薇也萎靡不振。
元心凝当时大病一场,紧接着就关了自己的医馆,彻底回乡养老去了。
季含薇跟着元心凝在她老家住了半年之久,才在师父的鼓励下重新振作起来,来到长沙开了一间专门的女医馆。
三年时间,季含薇已经在长沙府站稳了脚跟,尤其是一些达官贵人家的女眷,都更喜欢请她入府看病。
只可惜如今名利双收的她,虽然还记得当年初见姜潼时的震撼和师父的话,却已经忘了自己的初心了。
“潼娘子说的医理一点错都没有,用药开方也是讲得通的,但是你唯一忘了一点,郭老夫人如今年事已高,在用药上面,分量必须慎之又慎。
“你一方面说要温补,一方面又用这么大的剂量,郭老夫人的身体哪里受得了这样的猛药。”
季含薇一边说一边看向郭四老爷寻求支持。
郭四老爷本来就是个急脾气,加上又对潼娘子的本事没有什么了解,所以一听立刻附和道:“季大夫说得有道理啊,母亲年岁大了,用药还是该以小量慎重为好。”
沈天舒没理郭四老爷,反倒抬头看了季含薇一眼,眸中带着一抹似笑非笑的讽刺。
季含薇这话说出来,乍一听似乎十分有理,但却只是在糊弄不懂医术之人,其实根本经不起推敲。
如果依她所言,大夫岂不是好当极了,也不用再细细诊脉,斟酌药量,只需依照比例,以少量多次为原则开方岂不大家省事?
但实际上,许多药方,就必须要到一定剂量,方能起到应有的作用,一旦随意减量,达不到应有的疗效倒也罢了,说不定还会让病人反受其害。
这样的道理,郭四老爷不懂,季含薇却不该不明白。
所以郭四老爷这番话,沈天舒不以为忤,却对季含薇这个人的观感越发差了。
她从高秀儿手里拿过已经盖好潼娘子印信的药方,交给郭大老爷道:“病我看了,方子也开了,至于郭家是信我还是信季大夫,那就不是我一个做大夫的该管的事儿了。”
沈天舒说完,吩咐高秀儿收拾药箱,丢下一句明日我来复诊便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