祂微微一笑说“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甘心一辈子都是这样子,当个孤魂野鬼吗”
言卿没说话。
祂说“你看,你救了他,他还是要杀你。”
言卿说“关你什么事。”
祂说完又笑着说“不过我也能理解,毕竟我之于你,就像你之于他”
我之于你。
就像你之于他。
言卿骤然心脏抽痛,表情出现裂痕,他牙关颤抖拔高声音“闭嘴。”
祂微笑“为什么要我闭嘴。”
“言卿,我们都是一样的可怜人啊。”祂惯会玩弄人心,笑着说:“你现在对我的心情,不就是他对你的心情”
“我好委屈啊言卿。”祂拖长着声音,真诚又残忍地说“我只想活下去啊,我也没打算害你,我只想帮你,想让你变强。因为我们是一体的。所以,你为什么要那么排斥我明明我们可以当好朋友啊。”
言卿瞳孔浮现一点不受控制的血色,红得狰狞“闭嘴”
“如果没有我,你们根本到不了神宫遗址。说起来,我还是你的恩人。”
祂轻飘飘地微笑,残忍地落下最后一根稻草,用言卿的声音天真委屈地说。
“言卿,你就那么讨厌我”
你就那么讨厌我
轰得一声,将心脏血淋淋撕开一个口。
逼得他双目赤红去看冰冷的真相。
言卿双手颤抖,呜咽一声,抱住脑袋,崩溃地弯下身来。他坐在废墟上的黑石上,瞳孔是红的,眼白也是红的。里面蕴着泪,却固执得不肯落下。
谢识衣是怎么看他的。现在,他彻彻底底理解了。
原来厌恶是真的。恶心是真的。
所有他自以为是同甘共苦的日子。对与谢识衣来讲,都是被恶鬼寄生忍辱负重的岁月。
原来,他说的真的想杀了他,从来不是在说笑。
言卿的绝望和难过好像是祂最好的养分。魔神餍足地舔了下唇,在迷雾中走出,没有露出身形,只有一双碧绿色的眼眸,流光剔透,带着化不开的浓稠恶意。
魔神微笑“言卿,你现在不杀了他,他之后也一定会杀了你的。”
言卿现在听不进去她的话。
他赤红着眼,愣怔地抬头,看着神殿那条长长的走廊,上面的血迹已经凝结干涸,隐入尽头的黑暗里。
谢识衣走的每一步他都记得很清楚。一步,两步,三步,四步从神宫入口到那扇紧闭的门,一共四十一步。他来来回回走了无数次,每次走着走着就出神,神游天外,忍不住去想谢识衣当时的心情。
过往的记忆太过美好。以至于言卿总在想,他们之间会不会有误会,在想等谢识衣出来后要不要好好说明白。
可现在,什么都清清楚楚了。魔神用最决绝的方法,打醒他的自欺欺人和自作多情。
祂之于他,就是他之于谢识衣。他对祂有多恶心憎恶,谢识衣就对他
言卿一下子短促地笑出了声。
所以当时,听到他问出的那句“你就那么讨厌我”
谢识衣心里得有多荒谬和好笑啊。
神像垂眸,悲悯无言,看着少年蜷缩身躯,在这无尽的长夜寂静的海底,双目猩红,绝望崩溃,眼泪都流不出来。
一墙之隔。
“这把剑无主无名,今日传于你,给它取一个名字吧。”
谢识衣换了身红色的衣袍,他皮肤生的白,墨发三千,样貌集煞气与妖异于一身。可气质却冷得很,像是荒原大雪,凝着千山剑气。
南斗帝君早与魔神同归于尽,剩下的不过是来自上古时期,留下给后人的神识。
谢识衣在神殿中历经十方生死,才走到了这一步。
接过长剑,眉眼间也没有一丝欣喜。
南斗帝君说“你天生琉璃心,是天地间最适合修无情道的人了。”
谢识衣垂眸道“我知道。”
南斗帝君好奇“你知道那你之前怎么不修无情道我见你经脉毁过一次。若是重来之时修无情道,现在定然不会只有元婴期。”
谢识衣手指抚摸上长剑,任由锋利的刃将指腹划破,看着鲜血直流。剑刃渡着寒光,也照应出他空寂荒芜的眼眸。
谢识衣苍白笑了下说“嗯,以后会修了。”
南斗帝君说“好,可想好给这把剑取什么名”
谢识衣说“不悔,就叫不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