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着夜里冰冷的空气，周怀安终于缓过了神来。

随后他看向了旁边的耐庵先生，问：“耐庵，都说你卜卦谶言之术，天下无双——你刚才不下去，是否预知到了这个结果？”

刚才墓前之事，旁人都不知晓。

但不知为何，周怀安却笃定面前这位，可能知道些什么。

然而耐庵先生却摇头，说：“其实我也想知道，下面发生了什么？”

他这么一问，旁边的一众弟子，以及聚拢过来的霍金铭、邵雯祺，都纷纷好奇地望了过来。

周怀安却苦笑一声，说道：“什么也没有——只能说，天材地宝，有德者居之……”

讲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说：“我确是个无德之人！”

……

洛阳城这一夜，十分热闹。

如果说白天在东门大街上的戏码，就足够精彩了……

那么夜里的变故，方才是震惊了潜藏于洛阳各处的多方势力。

那一直被洛阳当地势力把持的洛阳地宫，居然在为首之人周怀安的率领下，移交给了朝廷。

而朝廷接手之后，到了下半夜，诸位大佬，也纷纷撤离，只留下了部分锦衣卫在此驻守……

乍一看，其实还算正常吧，对不对？

但事实上，隶属于洛阳本地势力的民团，开始大规模地调防，去往了城西方向。

一时之间，导致整个洛阳的多地城防，处于空虚状态。

甚至有的城墙之上，再无守兵。

如此局面，自然引得负责城防的钦天监副监正龙八行一番大骂，甚至还找到了朝中争执。

而因此也让所有的人，意识到了有一件事情。

那就是原本短暂呈现出“蜜月期”、准备同舟共济的官府与民间，似乎出现了巨大的、难以弥补的裂痕。

也要知道，民团的人数虽然只有两万左右，但却是洛阳本地民众、当地豪族，以及诸多行会（八耆会、澹逸会、同年会、敦谊会、惇谊会、初服会、崇雅会等），集结而成……

并且后期又动员了大量青壮加入。

因为本乡本土，守土有责，这些人的战斗意志是最高昂的。

至少比当地官府拼凑的老弱残兵，以及朝廷南下的败军，要更有战斗意志一些！

但这些人，却一声招呼都不打，直接调防城西……

也就意味着，这支民间集结的力量，恐怕不再被朝廷所掌控。

对于龙八行愤怒无比，但上诉到朝中，却反应冷淡。

无论是脾气暴躁的福王，还是总揽全局的大宗正，似乎都没有多说什么，只说过几天再说……

这也意味着，朝廷的这帮人，心里有鬼，不敢声张。

所以……

在四眼井下的地宫，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无数人猜测纷纷……

各路流言，传得满天乱飞。

……

次日清晨。

城南，秋月楼。

这处官营乐坊，迎来了一个一身素衣的女子。

柳如是。

她在一处庭院中，稍等了一会儿，终于等到了此间的幕后主人。

瞧见一身鹅黄宫装的南宫云，柳如是起身行礼：“见过小姐……”

南宫云听了，连忙摆手，说：“当不起柳大家这一声——你已不在花门，何必多礼？对了，柳大家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讲到这里，她又补了一句：“你若是为了钱家公子报仇这事儿，那就请回，我担不起……”

柳如是抬头，开口说道：“我只想问一句——墨家钜子，陈九暮到洛阳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