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昌与巫山县城之间,有一条大宁河相连。
大宁河是川江的一条支流,河床虽然宽阔,但水面并没有完全覆盖整个河床,水面大多只有数丈宽,最窄的地方甚至只有七八尺宽。上游河里只能行驶一些较小的船只,有些地方甚至有浅滩,只能容竹排通过。
在河的两侧则都是陡峭的岩壁,在岩壁上只有极为险峻的栈道。
栈道太险,因此扫地王和十反王自大昌出时,走的还是水路,他们临时打造了许多竹排,然后顺大宁河而下。对于比较缺少骡马,而且道路又难行的流匪们来说,放排顺江而下,不论是运输物资,还是进军,都要方便的多。
扫地王曹威和十反王杨友贤两部兵马五千多,但却只有极少数的塘马,而且他们的部下只有少数是老兵,绝大多数都是今年重新反叛后一路裹挟或者主动投奔的百姓,缺甲少械。虽如此,可扫地王和杨友贤二人却相当轻松,他们根本不认为此次进军会有什么麻烦。
巫山这样的小县城,连驻军都不会有,顶多也就是些团练加上些民壮,区区几百千把号民壮,就算有城墙可倚,可也根本挡不住他们的进攻。只要他们直接四下攻城,一下狠,拼着付出点伤亡,很容易就能拿下城池。
虽然等打下巫山后,所有收获也还得分出起码一半来给张献忠和罗汝才,但起码他们也能留下一半了。而巫山县虽然不大,但毕竟是长江边上,平时过往商船也是不少的,就算不及大昌富裕,但肯定也能收获不少。
相比于扫地王他们靠竹排行军,刘钧他们坐着大江船则更稳更快。
从大昌城到巫山,与奉节到巫山距离都差不多,都走水路,可刘钧他们却只用了两个时辰不到就驶到了巫山县城。
到达巫山县。刘钧迅率领战兵营下船,这次下船度更快,只用了半个时辰不到,战兵营就已经全部下船登岸。
全军上岸后。天已经黑下来了,刘钧他们点着火把行军。路过县城的时候,巫山县城里的官员们全都惊恐的躲在城头上,紧闭着城门。
刘钧骑马来到城下,向城上喊话。通报身份。
“快开城门,我们是六省剿匪总理熊大人麾下标营兵马。”
城上的那知县看着下面火光一片,大队兵马聚集,早吓的不轻。虽然听到城下喊话,也知道白天有一支大船队过去,可并不知道他们的身份。那知县只一味的喝令不许开门,只让衙役回话说天黑看不清楚,因此不能开城,得待天明验明身份之后才行。
“草,他娘-的竟然敢闭门不纳。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冯胜大怒。
刘钧的中军官傅山也是很生气,“大人,我过去再喊下话。”
“不用了,直接把炮车推上来,给城上一刻钟,如果他们再不打开城门,我们就直接轰开城门。”刘钧不想跟城里啰嗦,他的计划里,是要把一支兵马安排进城中的。
傅山怔了怔,“他们要真不开。咱们真拿炮轰?”
“这些家伙都是群欺软怕硬的,咱们炮一推出来,他们肯定就怕了,肯定会开门的。”刘钧自信的道。
果然。当炮兵把十几辆炮车推到城下一字排开的时候,城门终于还是打开了。
城门打开,城里出来一群人,当先一人头戴乌纱帽身穿绿袍,正是巫山县知县,他铁青着脸气冲冲的出来。远远的就大声叫喝道,“你们谁是带兵的,出来。”
他堂堂两榜进士出身的知县,居然被一群武夫拿炮架着威胁,真是忍无可忍,虽然城门打开了,可这口气非得出出不可。
刘钧骑马上前,来到那知县面前,“来者何人?”
知县看到面前骑马之人一身铠甲,装束不凡,可却年轻的很,一时没把刘钧放在眼里,喝道,“你是何人,在本官面前还不下马,你们上司是谁,把他叫来。真是岂有此理,居然敢架炮威胁本官,太不像话了,本官要向朝廷参他一本,重重参他一本。”
刘钧冷哼一声,“本将问你是何人,你没听到吗?”
那知县叫嚣的很响亮,可被刘钧那并不高的声音一喝,却不由的有些心悸之感。他咽了咽口水,压下那股子心悸,越恼怒起来,“本官乃巫山县父亲官王启仁,你又是何人?”王启仁恼怒叫嚣也是有理由的,大明文贵武贱,尤其是那两榜进士正途出身的官员,哪怕只是个小小知县,那也是很高贵的,特别是在那些武夫面前,越如此。
平时那五品的千户甚至是三品的指挥使,见了他们都得客客气气的。现在来的这伙兵马,居然敢拿炮威胁他,他感觉自己进士文臣的尊贵被冒犯了。
“哦,原来你就是刚才闭门不纳的本县知县啊,进士出身吧?”
“当然,崇祯元年进士第三十七名。”那知县冷哼一声,鼻孔都快朝向天了。
只是让他有些意外的是,那员年轻将领听了他高贵的进士出身知县身份后,居然没有半点态度改变,没有立即下马,没有谦卑的请罪,居然还露出了不屑的神色。他敢确定,就是不屑的神色。
“放肆,你是何人麾下,居然敢如此跋扈嚣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