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了检阅后,刘钧回到堡内临时划分给他们的营房内,和九头鸟的乡勇们一样在井边打了井水冲洗了一遍后,回到床上倒头就睡着了。
一夜的行军、战斗、行军,之前还很亢奋不觉得疲惫,一洗漱放松下来后,整个人立即感觉到疲惫万分,片刻就进入了梦乡。
两个时辰后,家丁过来叫醒了他。
“什么时候了?”
“马上正午了。”家丁回道,“别担心,队伍还没出,6县令赶过来了,还有好些个官差,上面传令,得明天才能出了。本来想让你多睡会,不过梅公派人来叫你过去。”
刘钧揉了揉有些酸胀的眼睛,穿起衣服往堡中心的议事厅过去。
靠近议事厅,刘钧便现外面系着许多的马,还停着不少的马车和轿子,旁边站着许多不同穿着的汉子,一看就是家丁一类。
看着这些人,刘钧暗自猜测,估计真有不少大人物过来了。
本来兵贵神,立即出兵直捣贼穴才是最要紧的,时间拖的久了,未免夜长梦多,让贼人有了察觉准备,甚至逃遁。不过他也知道,很多事情,扯到官面上去了,想快也快不了。
“继业你来了,走,梅公正等我们呢。”李春江已经在门口等着他了,见他过来,笑着说道。
“看这阵势,谁来了?”
李春江扫了一眼那些车马家丁,轻声道,“确实来头不小,林家寨子的事情动静不小,现在连巡抚衙门都知道了,听说巡抚大人都拍了桌子,限期破案。你知道的,最近张献忠、罗汝才等在均州一带降而复反,闹的各地人心惶惶。这个时候出了这样的灭寨惨案,上头很是震怒。”
“这不,6知县赶来了,另外黄州卫也派了一个千户亲自赶来,此外兵备道也亲自过来了。赵兵宪一来,就宣布接手负责统领这次的剿匪事宜,现在正调集黄州卫所的卫军还有附近各乡团乡勇和衙门的三班捕快,看样子,他准备来个大动作。”李春江的话里面,不无有此嘲讽之意。
**子的贼穴不过几百人而已,其中青壮贼人只剩下百余人。对付他们,根本不需要这么大动力干戈,直接由保生堡乡团立马出动,保证能马到成功。
不过赵兵宪手中有权,大家也只能遵守。
兵备道属于分巡道的一种,归各省三司中的按察使司之下。最初本没有这个官职和机构,不过在明中初以后,开始在三司下和州府上,在全国重要的地区设立分守、分巡道,属于布政使司、按察使司的派出机构,而后来又于分巡中设立兵备道。
兵备道专门负责军事和粮饷,并兼理司法,巡禁私茶、负责水利、军屯等,并可以直接参与作战。因此兵备道,其实可以视为地方军区司令,尤其对于地区军事方面管辖权极大。
湖广地区设有两个兵备道,管辖麻城的兵备道正式名称是下江防道,驻蕲州,专管汉江而下至蕲黄德安等处,整个鄂东都归下江防道管辖,赵兵宪的正式官职则是下江防道兵备佥事。
说直白点,这些分驻各地的道台,其实就相当于小巡抚,只是辖区不如巡抚大而已,但对于辖下各府县的管辖权,却是很强的。
赵兵宪亲自赶来,那么他自然就成了这次剿匪的总指挥。
刘钧进入议事厅后,一眼就认出了赵兵宪。满厅之中,也只有这位穿着青色的官袍,袍上子还有一块白鹇的补子。刘钧知道。明代官员五到七品的官袍都是青色,而只有正五品的文官,补子才用白鹇。
赵兵宪是位正五品的文官。兵备道其实属于差遣职务,和巡抚、总督、总兵们一样,本身没有品级,担任这些职务的官员品级,得按他们的本职。如兵备备大都是以按察副使、按察佥事来出任,按察使司的副使是正四品,佥事是正五品。
现在赵兵宪的补丁是正五品的白鹇,那么他的本职就是按察使司的佥事了。
虽只是五品,可蕲黄二府八县都在他的管辖之下下。
刘钧在打量着赵兵宪,赵兵宪却也在打量着刚进来的刘钧和李春江。
“这二位年轻俊才,想必就是刚刚一战剿灭了**子一伙凶残贼人的九头鸟马队的队长队副了。”赵兵宪四十出头的样子,青色的官袍,头上戴着乌纱帽,留着五绺长须,长的有些清瘦,但很儒雅的样子。
他满是欣赏的打量着刘钧二人,“李春江李公辑,上科湖广乡试解元,自小名传四方的天才。刘钧刘继业,黄州卫武学生员,以勇猛多智,武艺绝伦而特招入武学,两人今年都刚刚二十岁,了不得啊,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本官真想不到,两位如此年轻的俊才,竟然只用了一月余时间招募训练了九头鸟马队,然后就能一战剿灭了五十余悍贼,自伤竟然无一阵亡,了得,非常了得。”
刘钧与李春江上前行礼,然后道,“这都是6知县与梅公指挥有方。”
赵诚只是笑笑,他虽是文官,可对于官场上的那套捧人的习惯还是知道的很清楚的。来之时,他已经派人仔细的打听过了这次的匪情,以及进入他视线的李春江和刘钧二人。他因此很清楚的知道,这次的兴安寺之战,都是这二两个年轻人亲自指挥取得的胜利。
只是,他也没拆破。
“给两位年轻俊杰,每人赏银一百两!”赵诚很高兴自己的辖下有如此能干的年轻人,也难得很大方的拿出二百两银子来赏赐。
刘钧见赵诚只赏他们两人,而没有再赏队员,心里明白这赵兵宪是想要笼络他们,也只点头称谢收下。
赵诚转头向梅之焕道,“梅公,想不到你麾下还有如此了得的年轻人,却还藏着掖着不向朝廷举荐,这可有些不厚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