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十日傍晚,墨一杰刚回到双河镇,就看到一辆喷着“双河镇检察院”的丰田SUV驶离镇政府,大门口一大群人正在散去。</P>
墨一杰停好车,路过自行车棚时被司法所干事武进财给拉住了。</P>
「小墨,吃没吃?」</P>
「还没有,你呢?」墨一杰问,武三郎家庭条件不好,总在食堂吃。</P>
「没有,食堂开关箱烧了,停电。走,跟我去喝酒,我喊了小安子和郝震天,嗯……去吃羊肉串。」武三郎边说还边吧嗒嘴,看样子是饿了。</P>
「我老婆做饭了,改天吧!」</P>
「咦,走嘛,今天政府里出了几间大事了,我给你讲讲。」武三郎继续怂恿墨一杰。</P>
墨一杰笑了,这三个人肯定又想自己请客,于是说:「他们两个呢?我和老婆讲一下。」</P>
「他们两个已经过去了。」小安子咕咚又咽下一口口水,把墨一杰逗笑了。</P>
乾隆风情商业街已经建成,商铺租出去六成,随着一公里外的竹编厂和竹板粗加工厂的相继建成,大量的临县工人前来打工,商业街已经比一个月前热闹许多。</P>
当武进财和墨一杰到串串香烧烤店门口竹棚内时,安顺颐和郝震天已经开吃了,武进财二话不说,一屁股坐下开撸,待墨一杰落座后,武进财面前已经撂下两根竹签子,这速度比他哥武松和武大郎都快。</P>
「老板,再要二十串羊肉,二十串肥牛和十串腰花。」武进财嘴里大嚼着,呜噜呜噜地喊。</P>
还是略秀气的安顺颐比较客气一些,和墨一杰笑了笑,问一声「你啥时回来的?」然后放下肉串,从身后拎起一瓶啤酒,用瓶启子打开后,递给墨一杰。</P>
梳着三七分头的郝震天,蚕豆眉一扬,见墨一杰来了,一边咽下嘴里的羊肉串,一边举起啤酒瓶与墨一杰“碰杯”,随后咕嘟嘟喝了一大口。</P>
一顿大吃,略略填饱肚子后,几个人放缓了速度。</P>
「你能想象出来吗?启开柳福云家堂屋柜子后的木板,里面这么高,这么宽的一大摞子钱……」</P>
「啊?怎么回事儿?」墨一杰一愣,看来自己错过了一场大戏。</P>
「柳书记被抓起来了,刚刚检察院来了三个人。」安顺颐皱着眉,用手挠了挠因戴大盖帽在额头上勒出的印痕。</P>
「听说有三十多万,啧啧。」大个子郝震天抿了抿嘴唇,伸出三根手指。</P>
「不止,我当时在,检察院还搜出三本存折,一本不是咱们镇上的,是工行。」安顺颐补充到。</P>
一阵风袭来,浓烈的烤肉烟雾飘进竹棚,很快从缝隙里消散。</P>
郝震天掏出没过滤嘴的金葫芦香烟给几人派烟,随后又依次为墨一杰三人点上。</P>
武进财打了一个响亮的饱嗝,张口大骂:「真是该杀,去年三个月都没发工资,老子从家里带来一麻袋红薯,吃得老子胃里直返酸水。」</P>
「是啊!我更惨,每天只吃一顿饭,天天饿得直打晃。」大个子郝震天摇头晃脑地说,马上被安顺颐打趣道:「你那一顿饭量,敌我两顿都不止。」</P>
四个人说说笑笑之间,老板过来数签子,掏出小本子上报了数「六十五串羊肉、四十串肥牛、四十串腰花……」</P>
「喂,干嘛?我们还没吃完。」安顺颐大声嚷嚷。</P>
「哦,我看你们不点了,和你们报一下数,免得一会记不住争执。」女老板大高个,膀大腰圆,穿了一件黑色土布褂子,乳房下垂到大肚皮上,体态无比臃肿。</P>
「再要两排烤韭菜,一排烤面。」郝震天大喊。</P>
「好!」女老板咧着嘴笑,牙齿金光闪闪,墨一杰忽然见到她身上笼罩着一层黑气,不禁打了一个寒颤。</P>
墨望阁和墨一杰讲过,人身上带黑气,一定是恶煞。</P>
「我勒个去,自己自从修成正果后还是第一次见到黑煞!传说中杀人累累的魔王。」见墨一杰盯着女老板发呆,郝震天不怀好意地对墨一杰挤咕眼睛,调侃道:「这花玉兰年轻时可是四里八乡有名的一枝花,后来去南方打拼,回来就暴富了,听说在合顺县买了楼。」</P>
「哼!」墨一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瞪了郝震天一眼,心里想:「我可没你那好胃口,和食堂阿姨曾月华乱搞。」</P>
郝震天住在招待所二楼,据说老婆在二锅坊村独自带三个娃,这厮每月就给家里寄回去二十元,剩下的三十多都给了曾月华——一个满口黄牙的三十多岁寡妇。</P>
墨一杰看着手里的羊肉串不敢吃了,他车上还扔着一本法制期刊,里面记载了一个杀人狂魔,就是把人杀了碎尸混进牛羊肉里做盖浇饭的。</P>
「他娘的,可别是人肉!」墨一杰想到这里,感到有些反胃,动用天眼搜寻起来,在店内后厨看到挂着屠宰好的半只羊,这才放下心来。</P>
几个人吃完面,墨一杰付账,给了一百八十多,拉着醉醺醺的三人回到招待所,正想回家,接到刘怡然电话:「小墨,你在哪里?我想回一趟县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