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看一眼布兰迪,只是托起了年轻警察的尸体,一步步往马车上送。
“警察先生,你这是……”布兰迪欲言又止。
“犯人都溜走了,我只能带着这孩子的尸首回黑水镇,”中年警察安顿好了年轻警察,爬下马车,转身看向布兰迪,,“把您的钱收起来吧,‘使眼’先生,我明白您的意思,但这件事怪不到您身上,是这孩子冲动,以至于送了自己的命,分内的事您都已经做到了,我想我们还是就此分别吧。”
布兰迪看着面前的中年警察,恍惚间觉得面前的男人顷刻间衰老了十几岁。
“我……抱歉。”布兰迪感觉腹中似乎有千言万语,最终出口的却只有一句抱歉。
“没什么可抱歉的,年轻人,”中年警察爬上马车,用白色的牛仔帽遮住了自己油腻稀少且有些泛白的头发,他扶了扶帽沿,压低声音,“趁着这帮土匪转移了注意,赶紧走吧。”
挽马长嘶,车轮吱呀,空空的囚车上,看上去老迈了不知道多少的中年警察载着只剩下空躯壳的年轻警察,背对着夕阳缓缓离去。
布兰迪望着渐渐远去的马车,默默摘下了头顶的牛仔帽。
他现在觉得胸口有些闷,似乎有口气郁结其中,难以通畅。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信奉已久的某些自认为颠扑不破的道理,存在很大问题。
一向能把自己的一切都想得明明白白的布兰迪,此刻大脑有些混乱。
他知道自己约莫确实是做了错事,当然,也许并不能算是错事,只是它违背了自己早已隐藏的本心,但他混乱的一时想不通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只知道,他现在,有些想杀人了。
这时,凯文·沃福德的声音突兀地在身后不远处响起:“年轻人,勇气你不如那子,但是你更懂得审时度势,比起他,我更欣赏你。”
布兰迪本来想把帽子戴回头上,听见凯文·沃福德的声音,动作顿了顿。
身后,脚步声渐行渐近。
“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虽然我一向厌恶北方佬,但一个识时务的北方白佬,总比永远养不熟的黑鬼强,你觉得呢?”凯文·沃福德开着自以为有趣的玩笑,身后的莱莫恩掠夺者也附和着起哄,嘴里着各种上不得台面的欢迎词。
布兰迪转过身,直视着凯文·沃福德带着挑衅和轻蔑的双眼,眼中没有一丝情绪波动。
“我对加入一伙做着春秋大梦的南方败类没有任何兴趣,”布兰迪依旧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凯文·沃福德留,他毫不客气地,“非常抱歉,中尉阁下,我还有些私事,就不久留了。”
“臭子,我看你是活腻了!”莱莫恩掠夺者队伍中,布奇少尉闻言大怒,腰间的左轮手枪立刻被他拿在手中,枪口对准了布兰迪。
他的举动仿佛下了一道命令,其余莱莫恩掠夺者也几乎同时举枪,一时间,十几把枪不约而同地锁定了面无表情的布兰迪。
凯文·沃福德嘴角勾起,双眼审视布兰迪的面部表情,想在他脸上找到畏惧。
他自然失败了,因为哪怕被十几把枪瞄着,布兰迪的脸也没有体现出丝毫情绪波动。
“看来我看你了,也对,懂得审时度势不代表失去了勇气,”凯文·沃福德展露笑颜,,“我不妨碍你,不过,我也希望你日后不要在我的地盘上生事,我们的力量,是你无法想象的。”
他转身走了几步,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哦,对了,也许,我是也许,日后会有这么一,我们还会有机会合作,我相信,我们日后还会再见的。”
“我劝你还是不要期望有这样一为好。”这句话,布兰迪发自肺腑。
凯文·沃福德冷冷地看着已经转过身去的布兰迪的背影,似是突发奇想一般,再度开口道:“在南方,有个传统,任何生意与合作往来,只有在握手之后才会具备相应效力,如若不然,哪怕已经签订了具有法律效应的合同,我们也不会承认其具有合法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