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果然如同赵芹猜测的一模一样，王楸并没有这么多钱赔给孙家，只能是打了一个欠条，然后说写信给家里让家里人寄过来。这种条件，孙家也只能答应了，但是对于王楸来说，要让家里寄钱过来，不是给家里添乱吗，所以准备重操旧业，找个小市出一批货，离这里不远，是长江水运码头，附近的物资消耗量还是挺大的，而且关键是管得松，也不像京城分的那么细，还分什么黑市鬼市什么的。

他这么大的体量，肯定不能背个筐子，小打小闹的去市场上卖个二三十斤肉，这一次他准备出五十头猪，要是可以，以后还可以继续交易，而且这里离申城也不远，找个小火轮，夹带上一大批，稍微处理一下，就能卖个好价钱，所以这边的消耗量不会太少。当然由于这里在积极打击投机倒把，所以哪怕是孙卫东提了几次大宗交易，和他接触的都是手底下的小弟，他并没有接触到真正的老大。

但是调查组可就乐疯了，没想到王楸这人居然是自己的福星啊，自己本身就是大功劳不说，还能再给自己送一个大功，今天真是双喜临门啊。

什么情况，这里本身就有点天高皇帝远的意思，再加上，虽然帮不上更北边那里叛逆，但是也好不到哪去，导致这里的地下势力相对对其他地方而言，居然有了群众基础，异常猖獗。他们对这边的黑市扫了好几次，但是打掉的都是些小喽啰，没有抓核心人物。这一次，王楸卖肉，明面上也是只有一个小统领，但是实际上，这个小统领旁边的一个人却非常不正常，基本上那个明面上领头的，要看这个小喽啰的眼色行事不说，还不给他安排活计，最关键的是，他们走路的时候，那姿势根本不像上下级关系，反倒是正好像倒过来。对此调查组基本可以确定，这个人就算不是头，也是核心人物之一，最次也得是个中层，有可能见到过这个帮派的幕后人物。

没错，就是帮派，这种大城市的黑市后面都是有帮派的，那些说什么黑市的存在有其必要性，他方便了老百姓的生活。要说这种说法就是瞎扯，首先一点，小打小闹的做买卖国家不管啊，现在国家根本不管，并不限制农民进城卖点自己家里的东西，甚至还有专门的地方，进行规范化管理，来让大家自由买卖，连税都不用交，只是规模不能太大。在考虑到因为各种原因导致的家里的粮食不够吃的情况，国家也专门出了协调这部分需求的议价粮市场，里面的东西一部分是老百姓自己带进来的，一部分就是国家放出来，用于稳定物价。可以说这两个部分，已经完成了对于老百姓生活所需，计划外的补充。

有人说，后面不是严格禁止大家自己摆摊做生意了吗，对啊，这个倒也没错，但是那是什么时候，是34+34年。这一年发生了什么事儿，第一就是大批青年强制下乡，到农村去，在提高农业生产的同时，让他们直接在粮产区吃饭，也减少了粮食转运的消耗，结果就是，城里商品粮定量供应再一次提升，而且这一次还调整了粗粮细粮比例，供应粮食中出现了八成的细粮，而且还出现了一个情况，那就是调整后的供应量，可以做到，只要全家都有定量，那么供应量甚至还有富裕。第二就是，全面取消了鸡蛋和肉类的凭票供应，换句话说，肉票没了，可以直接用钱买了。

这么一来，粮食富裕，肉类自由供应，虽然依然不好买，但是最起码基本上的生活保障已经有了啊。所以说黑市到底满足的啥生活需求，解决了老百姓的什么生活问题？实际上黑市是满足了一部分人的销赃需求，和一部分人相对奢侈的生活标准的需求。就像兴奋剂，绝对有人需求，也满足了一部分的要求，但是国家为什么每年都要花费大量资金，人力物力，去打击相关犯罪，甚至每年都有警察牺牲，不就是因为兴奋剂导致的社会危害远远大于他能带来的社会收益吗？

黑市也一样，他们内部就是妥妥的帮派管理，过去他们怎么干的，现在也都差不多，偷的，抢的，地里挖出来的，利用权利眛下的，通过关系顺出来的，甚至人口，枪支，兴奋剂，都是他们的销售目标，甚至还成了滋生腐败的温床。黑市不是没有社会收益，但是它带来的问题，足够把它那一点收益完全抵消。就说一个问题，上面现在对很多问题都有分歧，最严重的时候，甚至出现了什么情况，教员的文章，居然在京城不能发表，只能到外地去发表，外地的报纸，先生居然看不到，只能到教员那里蹭报纸看，吓人不。但是打击投机倒把，取缔地下势力，却是三方共同的诉求。

调查员确定了这人地位应该不低之后，立刻兵分两路，开始追踪，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们原本计划交易结束之后，就把王楸控制起来的计划，全面取消，采用继续监视的办法，这也给了李主任捞人，和自救的最后机会，要是按照计划，他们直接把人抓了，别说李主任了，就是他老丈人也无能为力了。当然也让整件事情朝着特别诡异的方向发展了，这是所有人都没有猜到的。

黑市这边对王楸也不是特别放心，毕竟一个人没有任何前奏的情况下，在他们眼皮子地下直接拿出来五十头猪，这就说明，王楸背后一定有人，而且地位还不低，他就是一个推出来的话事人。尤其是经过他们的追踪调查之后，发现这人居然是京城来的，那么他背后的人就更加深不可测了。

他们约好了，下一轮是一百头猪，三十头牛。实际上，他更喜欢牛肉，主要是，他们的市场主要面对申城，申城这地方，有钱人多，喜欢西方的人也多，牛排这玩意，对于很多人来说，那都是体现自己身家地位的象征，价格高不说，还特别好卖。他们虽然不明白，这半生不熟的东西有什么好吃的，但是他们却知道钱是真香，可惜王楸这人这一次说拿不出足够的牛肉来，否则他们才不要猪肉呢，但是他也承诺了，如果下一次交易顺利的话，在下一次，可以弄更多的牛肉过来。

下一轮，再让这个小头目试探一下在下一次就得让申城那边的大佬过来谈一下深度合作的问题了，能拿出这么多牛肉来，这说明，他背后的人级别应该不低，而这些牛肉就是对自己这边能力的试探，他们应该也是有合作意向的，两边达成深度合作，对于自己很有好处。自从明文五返以来，他们的日子约过越不好过了，原本还愿意给他们提供庇佑的人，现在一个个躲得远远的，导致他们损失了不少兄弟，所以他们急需一个大靠山，不求能镇住官面上的人，让同道中人对自己退避三舍就行了，京城的人，充满了神秘感，太合适了。

王楸既没有想到人家的算计，也没有发现人家的跟踪调查，但是看着自己空间里的大笔金钱，却非常开心。这一次他假借背后有人，果然镇住了一大批人，价格给的高高的，而且还给自己说了他们的销售路线，要不是自己怕暴露，恐怕都要请自己喝酒了。我可真是个小机灵鬼，京城管得严，大宗交易他们居然不接，没想到这边居然这么大方，利用这个机会，可得好好的大赚一笔。实际上，他找错地方了，京城黑市的负责人肯定不接这种大宗商品交易啊，太明显，也太容易暴露了，他要是到京城周边，宝定之类的地方，你看他们接不接。京城内部的最多的都是销赃，不怎么做农产品。

在两明一暗，三方博弈中，在调查员的八双眼睛下，王楸和黑市方面进行了第二次交易，并且定下了下一次直接交易一百头牛约定。但是调查组非常纳闷的一件事就是，王楸的东西哪里来的，谁帮他运的，多方调查无果之后，调查员有了一个猜测，那就是王楸所在的公社，或者大队，深度参与了此事，甚至说有可能他们就是供应商之一，毕竟王楸就是他们的精神导师。就这样以为王楸的骚操作，进一步增加了这个大队人的麻烦。

八天之后，李主任的老丈人的协调书，终于送到了调查组的手里，调查组看到手里的协调书，也明白是什么意思，不就是王楸如果出事会连累背后某个大人物吗，现在无所谓了，他们现在有机会能把申城的某个大的地下势力连根拔起，放王楸这个大功臣一码也不是问题，但是，卖人情，也得卖到点子上，他们还是决定把王楸的所作所为全都形成正式的书面文件，甚至里面还有大量的照片，就是王楸之前的备课本，他们就是那些慕名而来的学习王楸先进社教经验的其他大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