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墨白这话一出，整个医务室安静了一会，然后瞬间爆发出一阵笑声，“哎呦，我还以为有什么高招呢，就这个啊，丁医生可别信他，这种话谁都会说，真办到的又有几个。”

但是丁秋楠并没有应这个茬，直接就问凌墨白，“这位同志，你说的这些东西当真？”

“是的，我们厂医院有医护人员八十七个，虽然我们厂仍然没有资格接收大学生，但是我们厂隔壁的厂子有这方面的名额，厂里已经和他们协商好了，你过去之后由他们出具证明，唯独有一点，就是人家厂里的证明也不是随便开的，你过去之后需要参加他们组织的预考，只有达到这方面成绩的才会开介绍信。”这句话什么意思呢，我们厂医院大的很，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你需要脱产复习，只要停薪就行。我们认识能开证明的单位，证明不是问题，所以说我们已经把让你考大学所有的障碍全都扫清了，你只需要好好复习然后去参加考试就行。至于说预考，这个可没有任何问题，你就是在读高三，也得经过一轮轮的预考或者说模拟考，确定你能报什么学校不是。

许俊平作为副院长，这么多年通过交叉培养，以及和钢机二厂厂医务室的合并，吸纳了不少新人，而且水平都还不错，关键是他作为一个中西医都比较擅长的大夫，带领医院在一众大医院中抢下了一个中西医结合试验点的名头。中西医结合从52年第一次试点，那一次就是一次彻头彻尾的失败，原因是从根上就出问题了，那一次的中西医结合就是全盘西化，用西医的标准来标定中医。这一次差一点断了中医的根，主要是中医大夫自己圈地自萌，自娱自乐，根本不出来和西医竞争，还是一些有远见卓识的西医大夫主动给上级写信，陈述厉害，才叫停了这一次结合。

然后就是56年，58年，可以算是一次的试点，这一次的原则就是西医治病，中医救人，完完全全的把中医当成西医的康复科使唤，但是这个时候公私合营已经开始了，这些中医们已经不能和以前一样掩耳盗铃了，所以他们迸发出了强大的战斗力，顶着社会各界的压力，否决了这一次的中西医结合，并且在国家的帮助下，建立了两大中医院以及全国开花的中医学院。但是这一次试点虽然也失败了，但是却留下了几个小医院，继续进行这方面的试点，红星厂医院在凌墨白的运作下，拿到了一个试点名额。毕竟有名额，就有政策，有政策，才有扩大的可能。

但是凌墨白牛吹下了，赵芹这个开证明的人却不知道这种情况。为啥呢，因为所谓的和隔壁的单位商量了，由他们开具证明这句话本身就是在撒谎。聂主任好歹也是正儿八经的中层干部，虽然就是李主任对外走狗，但是没有点实力谁让你当走狗啊，他调人也不是没有任何准备的调动该做的调查还是要做的。对于丁秋楠平时的所作所为，他是一清二楚，所以说，虽然他不知道丁秋楠要参加高考是幌子，但是他也知道丁秋楠绝对没有通过预考的能力，这么一来，就变成了要一份预考试卷这么简单了，这还能叫事儿吗，自己这个面子还是有的，根本就不用惊动赵芹这个级别的人。

丁秋楠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自己说要高考，人家就真的把高考的路给你修好了，这种情况下，你要是不走，那可就成了没事找事儿了，但是去了红星厂，用脚指头猜也知道不可能和在机修厂一样轻松了。作为工矿医院里面的佼佼者，红星厂医院的竞争压力是非常大的。虽然和很多超大型工矿医院能拿的起大手术不能比，但是正骨，缝合，急救，预后等等，在工矿体系里都是数一数二的，属于小而精的那种。这种单位最大的特点就是卷，竞争压力极大，而且是自从52年，56年，58年，三次失败的中西医结合的试点中活下来的为数不多的医院，这么一来盯着他们的眼睛会非常多，甚至会有一些医院的大牛亲自过来坐镇，为自己这边争取一些优势。在这种单位，像她这种人，去了会非常的痛苦。但是不去，你试试。

基本上没话可说的丁秋楠无奈只能答应了红星厂的调令，准备成为红星厂的一个基层医生，要是放到原来，这种事情，她还能和家里商量一下，但是就她爹的出身，还是算了吧。关键是她爹有过去那些有钱人固有的毛病，就是虽然家庭没落了，但是依然还想着吃好喝好，重视享受，这要是有机会去大厂，他肯定不会有什么意见的。工作了这么长时间，也是有点感情的，但是天意不可违，也只能离开了。

第二天一大早，南易就到了红星厂，还拐弯抹角的找到了聂主任，我出身差不要紧，抱住一条大粗腿，日子照过不误。这一次南易准备的东西不可谓是不丰富，海参，干贝，鲍鱼，火腿可以说很多市面上难得一见的好东西，他都给张罗到了，甚至还分了两份，要给李主任一份。南易家里曾经能经营起那么大的酒楼，钱，关系，啥都不缺，弄到这些东西难度还是不大的，要不他也不能给丁秋楠熬高汤。现在这可是保命的关键，自然不会吝啬。聂主任对于南易一开始的不识趣，还是很有意见的，但是现在被他花言巧语一说，东西一送，什么意见都没有了。他也知道南易说的不是真话，但是态度在这了，真不真话的有什么意义吗。

关键是南易的投诚，让聂主任发现了一个非常好的路线，那就是南易的渠道，像这些稀罕玩意儿，东西不在多，一个胜十个。厂里的招待，无论怎么违规，这些东西都是不能出现的，肉蛋之类的，有一个王楸也就够了，但是私底下的聚餐，宴会，这个可没有那么多人盯着，这些东西拿出来，那可就是惊反一地眼球啊。李主任的老丈人，也能称得上一句位高权重了，但是这些东西也很难见到，这要是送点上去，领导有面子，自己飞黄腾达可就近在眼前啊。这些东西可不是姜玉柱和周利民这种半路出家，外面没着没落的人能比的了的，虽然何雨柱外面也有师傅，有关系，但是，一个厨子，能和酒楼的少东家相比吗。

但是怎么才能让南易归心，以后愿意提供这些东西，这也是个问题，用心换心，慢慢来，早晚有吃定他的那一天。至于这些东西，那肯定是心意领了，东西收了，但是钱必须得给。南易肯定是不会说价格的，要不他送礼的意义就没有了，所以聂主任只能自己去打听清楚，到底是个什么价格再说。然后亲自送南易去上任，他亲自送人去上任，和南易自己去上任那能是一个概念吗，整个二食堂后厨，那叫一个和谐啊。

没办法，大家最近被骂的狠了，南易在一定程度上算是他们的救星，再加上，南易和他们没有竞争，关键是九成南易还是他们未来的上司，没有得罪的必要。中午打饭的时候，聂主任还专程把南易给工人介绍了一下，强调了好几个问题，第一南易是御厨之后，所以大家担心的口味问题不用操心了，第二就是南易来之不易啊，在聂主任的话里，他和南易就是双向奔赴，但是南易原来的单位，哪里舍得放人走，各种阻挠，简直就是隔断牛郎织女的王母娘娘，还是李主任百忙之中，亲自上门去做工作，并且还额外给了一个调动名额，才算是把人挖了过来。

第三个就很关键了，可以说就是这个东西，让南易感动的跟个王八蛋似的。什么呢，出身，这是南易最大的问题，但是聂主任只说了御厨后人这一层，至于酒楼少东家这个根本没说。为啥，当然是第一个更好解释了，“对于南易同志这个御厨后人的身份，大家也不要有什么疑虑，御厨，也就听着好听，归包到底 也是个伺候人的角色，甚至说还不如在外面饭店打工的呢，饭店里，出了点事，最多也就是东家训一顿，说不定还要挨打，但是到了官家可就不是这么回事了，犯点错，说不定命都没了，这要是放到皇宫里，可能都没犯错，就是这块豆腐放的位置不对，那就要有灭门之祸。

所以说，甭管说是什么御厨后人，官府菜传人，说到底，就是和咱们大家一样是普通老百姓，是可以团结的对象，是和咱们一条战线的同志，只有那些王公贵族，资本买办，才是咱们要坚决斗争到底的敌人。对待同志，咱们要像春风一样温暖，对待敌人，咱们要像严冬一样残酷无情。所以说，南易同志是咱们的好同志，大家欢迎南易同志加入咱们红星厂这个大集体，大家鼓掌……”

果然，掌声雷动啊，南易看着聂主任，两眼含泪，南同志，多么熟悉而又陌生的词汇啊，没想到居然还能用到他身上，这才是好人啊。没等他想说什么呢，就听聂主任说，“来来来，南易同志，和大家说两句，大家都是同志，要多多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