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不能真就这么把爹扔下啊,所以只能一起去公社求情,尤其是田芸。去公社的路上田间姐弟还互相埋怨,一个说你不是信誓旦旦的说王楸是个劳改犯吗,另一个就回怼,你不是也打着保票说,这种从大街上直接拦人的行为肯定能行吗。一个反驳,人家怎么就有做到的呢,还是你不行,你要是装装可怜,装的像一点,哪有这么多破事儿……
但是到了公社,两个人连门都没进去,公社值班,干事已经是级别比较高的了,人家也知道陈干事是去公报私仇的,那肯定不能添乱啊,根本不放人。这个时候田芸终于想到,易中海好像和公社关系很好,所以赶紧往大院跑,结果,在门口正碰上新任门神刘乐乐,这下可就麻烦了,刘乐乐根本不让她进大院。闫阜贵一家负责看大门,主要任务是一早一晚开关门,有人早出晚归的话留意一下,不让外人进门,顺带看着小孩子不让出门,至于大一点的只要家长说了,他们也会帮忙看着点。而不让田芸进门,则是王楸给了闫阜贵三块钱之后,闫阜贵的“义务劳动”,大部分都是刘乐乐负责执行,自从纪姑娘的事件之后,刘乐乐不知道打通了那条经脉,说话那叫一个损啊。
刘乐乐这张嘴啊,几句话就把就把两个人全都刺挠跑了,要是换成闫阜贵他说话可能还好听点,毕竟是老师,还要重视一点文人风骨,虽然不多,但是刘乐乐那是一万个看不上田芸,说话自然不会太客气,什么三圣母和杨二爷下凡了啊,这还没到七夕呢,不到时间啊之类的。总之讽刺感拉满,气的田弟弟都想动手打她,但是看看门口虎视眈眈的闫家三兄弟,顿时熄了心思,一打三如果不能速胜,人家大院里人涌出来,能把自己打死。
两个人也属于没心没肺的,说真的,两个人要是对自己狠一点,直接到公社狠狠地求求情,就来个长跪不起,公社不说放人,也得让爷仨见一面,但是两个人大概也不想受这个罪,直接回家了,真是奇葩。
第二天,陈干事亲自带着两个人把老田送到了红星厂,而且也不藏着掖着的,直接开口叫了陈主任姑姑,“姑姑,我给你说,这人是你们厂的,你是不知道这人有多张狂,暴力干涉子女婚姻自由,强迫女儿改嫁,你看看,这是昨天晚上我们连夜审讯的结果,这是他的认罪书,为了已经死了的女婿留下的工位,强迫女儿改嫁,他已经签过字摁上手印了。这要不是看在他是红星厂的人的份上,我就把他留在我们那里了,高低也得给他个厉害瞧瞧,你们这些工厂里的手段都太温和了,有些人讲道理讲不通的,我们到乡镇公社去学习的时候,人家的手段可管用多了,一个个回去之后没有一个说故态复萌的。”
陈主任当然知道自家侄女说的什么意思,农村地区,有些地方仗着天高皇帝远,再加上地方宗族或者村里比较团结,排外,妇女工作开展极为困难,大老远的去趟一次乡很麻烦,所以大家喜欢隔三差五的就去抓典型,杀一儆百,直接用重典震慑住一群人,下手相当重。最典型的做法就是让他们到福利院当义工,天不亮就起来做饭,吃完饭得抓紧刷碗,还得喂猪喂鸡,然后就去地里干活,中午回来做饭,吃完饭要抽时间去割猪草,下午照样干活,有的时候还要哄孩子,吃完晚饭,扎猪草,洗衣裳,总之一句话,只要是媳妇应该干的,全都干一遍,并且加倍,当然不提倡体罚,如果完不成任务,一般就是不准吃饭或者小黑屋。这么一套下来,很多人都是接受不了的,绝对不想来第二遭,所以这些人回去,那都演的相当疼媳妇。
就是因为知道侄女说的什么意思,陈主任才说,“妇女工作这个东西要因地制宜,因人施策,不能一刀切,社员和工人不一样,成里和农村不一样,咱就说老田这件事,厂里基本上就要以批评教育为主,最大范围也就是在车间里,点名批评,隔三差五的到妇联办公室来接受教育,写一份检查,在班组会议上进行公开检讨,要循序渐进,我们有的是时间去跟踪一个人的变化,也能临时做出反应。你回去想一想,反思一下,写个书面感想,过两天交给我。”
陈干事听着自己都上班这么多年了,居然还有家庭作业,脸顿时就下来了,“行,姑姑,我知道了。”旁边老田听完了姑侄两个的聊天,顿时觉得自己这波真是栽的不怨,他自己清楚,自从自已利用过陈主任之后,陈主任一定一直等着抓自己破绽呢,没想到自己居然主动犯到了她的侄女手里,至于姜玉柱,自己作为伙管委的人,这几天拿着鸡毛当令箭,得罪了食堂不少工作人员,姜玉柱有机会报复才怪呢。陈主任送走侄女之后,直接送老田去车间上班,顺便解释一下为什么今天会迟到,也就是第一次通报批评,之后还有各种批评教育。
一月一号,元旦节,赵鑫应邀去参加一场集体婚礼,总共十几对新人,这场婚礼有好几个熟人,一是王楸和林翠萍这对新人,二是冯小楠和冯湘君这对新人,三是冯琳两口子。这三对新人都有问题,王楸哥哥没了不到半年,冯小楠妈也没了不到两年,冯琳更是丈夫刚从医院里出来还在家里养伤。这些人根本不想凑这个热闹,就按冯小楠说的我又不缺这点钱,我们到时候先把结婚证领了,然后等物资供应正常了,大院里面摆两桌不好吗,参加集体婚礼干嘛。
但是都是被厂领导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威逼利诱过来的,怎么呢,这个要怪机械二厂,因为找厂里借小礼堂的新婚夫妇太多了,厂里合计了一下,直接给五对夫妻举行了一场集体婚礼,得到了市里的表扬,人家是好意。然后各个单位有样学样,一个个的都开始组织集体婚礼,而且规模越来越大,红星厂为了出个风头,全厂搜集了十八对符合结婚要求的夫妻,甭管你家里什么条件,先把婚礼办了再说,好家伙,车间主任劝不动,大车间主任上,这谁受得了,所以哪怕是各有各的不妥,也只能老老实实的出来结婚。这还好一点,等这种集体婚礼的行为传播开之后,80年代,居然会出现两个厂子为了竞争这一对夫妻在哪举行婚礼竞相开好处的行为,到了后面又出现了一对夫妻必须在两个厂里举行两次婚礼,后来更过分的是居然出现了要求已经结了婚的,甚至已经有孩子的夫妻也要来参加集体婚礼,出现了一对夫妻因为一年办了四次婚礼,受不了了,而跑去上访的案例,只能说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冯琳的对象又是怎么住院的呢,他不是算计着要和家里断绝关系吗,正好赶上了十月底的再一次减少定量,果然事情就按照他的预料去发展了,他爸妈让他上交的定量由原来的三成一下上涨到了五成。这一次他也不出去找关系买粮了,硬生生饿着,只到有一次直接在车间里饿晕了,红星厂医院的许俊平那也是医术水平相当过关的,看了一下就断定是饿的,然后直接打进去一瓶葡萄糖。工人在上班期间饿晕了,这可不是小事,工会立马就出面了。虽然他装的藏着掖着的,但是工会的人也不是吃素的,用最快的速度了解了他晕过去的原因。
然后不知道在哪弄了一个轮椅,直接推着人上门分家去了,工会,保卫处,外加他家所在的居委会,虽然说,他一口一个不想分家,不想离开,但是已经被人家找上门的居委会可丢不起这人,直接快刀斩乱麻,直接把人带走批评教育去了,并且火速分家,并且从家里出来四百块钱,以及快过期的四十多斤粮票,差点把居委会气死。你要说没粮剥削一下儿子也就罢了,家里居然有快过期的粮票,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然后他获得了一个长时间的病假,厂里让他好好养养。
实际上冯琳两个人结婚,就是真的只办婚礼,两个人没有结婚的地方,都是只能住宿舍,冯琳申请的住房批了,但是要等到房子盖完才行,这一轮分房,她正好属于双职工两口子都没房子而且还有一个人是外厂的工人的第二优先级。举行完了婚礼,两个人仍然是各住各的,和没结婚没啥区别,本来人家就没打算这个时候结婚,都是厂里逼得。
不过有一说一,红星厂这次的婚礼场面还是不错的,还布置了拉花,红双喜,十几对新人每人还有一朵大红花。这种婚礼一般是以茶话会的形式展开,这次居然还供应了不少食品厂批量产出的点心,在赵鑫看来不好吃,缺油少糖,没啥滋味,但是对于其他人来说,很多人都是舍不得吃的,就两块,也要摘个小布兜收起来。另外每四个人共享了一个苹果,在水果供应紧张的当下,这已经是非常奢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