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大茂去谈论婚事的时候,甚至连日子都看好了,但是娄老板却有点后悔了,正所谓小鸡不尿尿,各有各的道,娄老板能凭借这些看起来合法的买卖,把自己做出娄半城的称号来,那也不是简单人物,哪怕是现在落魄单位,破船也有三斤钉呢,他还是有非常准确的打听消息的渠道的。他的渠道告诉他,在经过了两次谈话,一次讲话之后,60年,会明确取消政治挂帅的模式,说不定对他们这些人的态度也有一定的松动,还需要再观察观察。另外,现在这么多地方受灾,这种情况下,一动不如一静,最好别乱做动作。
后面的嘱咐,他可以不在乎,但是前面他可太在乎了,万一国家真的对他们这些人态度松动了呢,他是不是可以给娄晓娥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婆家,也算是他大儿子的一个助力。他的渠道没有骗他,现在国家确实是对他们这些人的态度有了松动,主要是这两年压的太紧了,但是也绝对不是他们想象的那种一松到底的情况。很可惜,大概他们谁也没想到,这道门刚刚开了一丝缝,就被一个姓章的大老板一脚给踹死了。
60年四月,全国大旱,很多地方,连春播都保证不了,结果这个章老板为了庆祝自己的六十大寿,在丰泽园摆了一桌,毕竟是京城最有名的饭庄子,就一桌,请了他的八个朋友,花了多少钱呢,两万块,60年的两万块,是个什么概念,那吃的都是什么东西。还请了民间的小戏班子,演了一出满床笏,郭子仪七子八婿给他拜寿的故事,因为家里人当官的太多,上朝用的笏板,居然堆满了一张床,就叫满床笏。里面还有不少要钱不要命的大角出演,请人花了多少钱无从知晓,但是光打赏就花了一万三千多块钱。相比这件事,他天天喂自家狗子吃肉,和六房姨太太,反而不是什么大事儿了。
(这件事是一个姓赵的干的,但是写到这里的时候我发现,姓赵的已经在前面理发店的时候被我送进去了,是个失误,所以就给他改了一个姓。)
因为章老板的骚操作,让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了,但是这件事不是还没有发生吗,现在缝已经出现了,看情况,还会越来越大,娄老板的心思就活动了,“亲家,大茂,结婚这件事,我觉得还得再等等,现在正直国难当头,我们的身份也比较敏感,这种情况下,往外嫁闺女,那就是给自己招灾啊。不过你放心,我们家的情况,你也知道,我们绝对不是,也不敢悔婚是不是。就是现在情况特殊嘛,我们也不好顶风作案。”
要不怎么说,真诚是最强大的武器呢,娄老板这一番看似真诚的发言,也确实让许家爷俩愣住了。不想悔婚是说不准,但是不敢悔婚还是比较实在的,毕竟他身份在那呢。“理解,理解,亲家公说的极是,大茂和晓娥都还年轻……”
结果许父话还没说完,许大茂就忍不了了,“爸,现在结婚也没事儿吧,只要不大操大办,也就是了。”
许父还没说话,娄老板就插话了,“大茂啊,你还想不想进步了,我就这么说,这个婚,你现在一结,在你领导眼里,你就是不可靠,不谋求进步的表现,以后你还有什么前途可言。”
但是现在的许大茂可不这么认为,从58年到现在,他可算是真的见识到了什么叫人情冷暖,他也知道,就凭自己和娄晓娥的婚事,他本身也没什么前途可言了,他现在的目标就是,早点结婚,早点生孩子,然后想办法把娄家的钱划拉到自己手里来,自己拼死拼活的忙活一辈子,不如从娄家划拉一爪子,何苦呢。“爸,你也知道,我住的是大院,这一次过来,他们知道我是来干嘛的,这要是什么说法都没有,还不知道这些人怎么说呢,舌头底下压死人,真要是这样晓娥过去也不好看不是。再说我们大院,比我小的,都老婆孩子热炕头了,我也想早点结婚。”毕竟定亲了,叫娄老板一声爸也说的过去。
娄老板果然也没反对,反倒是说了一句,“你两年前要是听我的,不整那劳什子的守孝,你现在孩子都抱上了,现在你说这个干嘛。”
“爸,事儿可不是这么说的,一个是我奶奶没了,这也是我对我奶奶最后的孝心了,再一个,要是没这两年半的守孝,我连现在的工作都保不住,真要是被厂里开了,这事儿可就没法说了。”
“你啊,你这就是小农思想,老是想着知足常乐,一点都没有进取心,你要是非得现在结婚,这可太影响我们家了,万一真要有人拿着这事儿找我们的事,我们怎么办。”然后娄老板想了想,又说,“你要是非得结婚,我出钱给你聘个媳妇,没工作的我给她找个工作,也算是我们悔婚的诚意,你看怎么办。至于晓娥,我看你们大院有个叫柱子的对我们家晓娥挺有好感的,不行我们就和他说一声。”
娄老板就是一种胁迫,他知道许大茂娶娄晓娥的目的是什么,他也知道,许大茂不知道他知道这件事。所以,这话一出也算是将许大茂一军,他要是退亲,真要是按照他的操作走一圈,谁也不能说他娄老板办的不地道,但是许大茂可就一点机会都没了,再说嫁给姜玉柱,这让许大茂以后再大院里就别做人了。许大茂绝对不敢退婚,这一步以退为进,实际上是逼着许大茂做决定。至于把娄晓娥嫁给姜玉柱,想什么呢,怎么可能?他看上许大茂的原因是许大茂是放映员,这个工作是不一样的,要是有什么事,能拉出来挡挡灾。至于姜玉柱,一个厨子有什么用。
但是许大茂可不懂这里面的弯弯绕,他也知道,娄老板真要是按照他说的操作一圈,外界都得说他一声好。国难当头不操持婚事,未来女婿不干,他还能想方设法的去弥补。但是对许大茂来说,他虽然对娄晓娥更多的是算计,但是这小三年处下来,也是有点感情的,这要是黄了,他的媳妇归了别人,他在大院里抬不起头来不说,娄家的钱可就全归了姜玉柱了,这个才是他最不能接受的。所以急忙陪笑着说,“爸,爸,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和晓娥那是真感情,至于结婚听你的,听你的,都听你的,这是我的错,我错了。爸这杯酒就是我给您赔罪的,我干了。”许大茂说着急忙跪下,干了接近一两的白酒。
娄老板一看许大茂跪了,赶紧站起来,把许大茂拉起来,“大茂,不至于,不至于,咱们也是翁婿,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什么事情说开了就好,不用这么大礼,你还年轻,有些事容易冲动也是有的,以后这种事多问问你爸,或者问问我,我们比你多活了二三十年呢,经验可比你这小年轻多多了。”
“是,多谢爸。”许大茂顺坡下驴,直接借着劲站了起来,“是我错了,爸,以后我都听你的。”
“一家人嘛,商量着来,没有什么是不能说的。”心里想的却是,小样的,我还收拾不了你,真是白活了这么多年了,真是年轻啊,老夫略施小计,轻松拿捏。等许大茂走了之后还美滋滋的唱了一段借东风,这是把自己自诩诸葛孔明了。他也没给老婆孩子多做解释,毕竟他才是一家之主,要是正妻嫡子,解释一下还有必要,一个小妾加个庶女,她们也配。但是娄晓娥的失望就别提了,她可是盼星星盼月亮的才盼来了今天,结果她爹一句话就给她推迟了。
剩下的时间,酒席也没什么滋味,时间不大也就散了,回去的路上,许父不断的埋怨许大茂,“你这孩子,懂不懂什么叫小不忍则乱大谋,懂不懂什么叫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我给你说,你一天没有孩子,咱们家就一天不能占据主动,明不明白,现在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说什么你听着就行,一切按照计划行事。你老丈人也说了,会给你安排一下,你要和你们厂里的人处好关系,我听说娄老板和杨厂长关系不错,和杨厂长背后的靠山也比较莫逆,到时候嘴甜着点,眼里得有事,等你结婚了,咱们得靠着这条线往上爬,等你有了一定地位,虽然不至于升官,但是和领导都搞好关系,要是姓娄的想要反悔,不给钱了,咱们也能有个倚仗,动不动。”
这条路不好走,你用别人的人脉爬上去,反过来要钳制介绍人,这件事非常难,但是,再难也得干,谁知道现在这种工人身份压制大老板的情况还能持续多久,但是正所谓穷不与富斗,富不与官斗,只要许大茂有了官面上的靠山,想要钳制娄老板还是比较简单的,他只是要点钱,又不是要他的命,娄老板应该没必要和他多计较。果然娄老板也是说话算话的人,年前,就带着许大茂参加了一次杨厂长私底下的小宴会,接着娄老板女婿的身份,开始慢慢的融入这个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