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当然,为工人同志服务嘛。”</P>
“郝科长,你说我哥要是转了行政,咱们厂里有没有什么补偿之类的?”</P>
“那没有,行政之类的在人事科,咱们这边管不着,就你这情况,转行政,甩给人事科,我还乐的轻松呢。”</P>
这个时候唐科长又说话了,“小王同志,你哥要是转行政的话,厂里肯定没什么补偿,但是我可以联系一下看看能不能给你们一点补偿,你这次来京是想安顿好了你哥就回去呢,还是想要谋求一个长期暂留。”</P>
“说真的,我们家那边,地里刨食也确实是累,在城里哪怕给人扛大包都比这个强,但是不好留啊。”</P>
“这样吧,我给你联系一个临时岗位,没有工资,按照工作安排拿钱,但是可以给你出具一个暂住证,就算是对你的补偿了,你看看怎么样。”</P>
这可正中下怀啊,临时工,不用考虑天天打卡,有活就干,没活就散,立刻很干脆的答应了。郝科长见状从下面的橱子里,拿出来一沓明显已经有点变色的文件来,内容很简单,就是自愿放弃工人岗位的文件,“在我这放了两年了,没想到居然有一天还能用上,上面的东西好好看看,这上面有明确的工人编制和行政编制的区别,还有这个,”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内容是工人编制和行政编制的待遇区别,“这个你也好好看看,看好了,签字摁手印,过会儿我让人送你去人事科。”</P>
这两个文件可是把两种岗位的区别说的清清楚楚,这要是签了字,可就再也回不来了,王楸和王椿两个人各看一份,然后又交叉了一下,发现两个岗位的差距远比他们想象中要大。处理待遇和计薪方式,这种明面上的区别之外,还有很多暗中的区别,比如工人文化宫,工人运动场,没特殊情况,只有凭工人工作证才能进,允许带家属,没证的想要进去,就得买票,票价还不低。但是这东西对他们有影响吗,没有任何影响。在确定了没有任何问题之后,王椿作为当事人,王楸和唐科长作为见证,都签了字。</P>
现在已经上班了,已经不再是只有两个办事员的时候了,所以郝科长随手指了一个人,让他带着王椿去厂务处人事科。这一边呢,唐科长给王椿说,“你呢,我看看,能不能让你去后勤处挂个采购的临时工,厂里每天出任务,你早上来了,看看哪些能干,你就接了,平时不用在厂里呆着,具体怎么安排,到时候你问后勤处的李主任,你看行不行。”</P>
要说采购部门,其实厂里有三个,一个是总务处采购科,这个科室并不大,主要负责采购标准内的后勤物资,以及公对公的采购。生产部门也有一个科室,叫材料科,这个科室负责各种生产原材料的转运和采购,这些人就是负责统计损耗,提交报表,然后拿着条子去钢厂或者其他厂子拉材料的。最后就是后勤处有一个直属的办公室,里面有几个临时工,主要就是让他给厂里搞点计划外的东西,公对私的交易,基本上都由他们进行,他们都是临时工,就算是出事了了,直接甩出去就行,和厂里也没啥关系。</P>
唐科长说的就是后勤处这个临时工办公室,至于收入也不是按照任务发的,而是差价,就比如肉,现在是一斤八毛,票是一斤五毛,所以合下来是一斤一块三,但是厂里会出一个略低的价格,比如一斤一块一,你要是能八毛钱拿到,那你一斤就可以三毛。这个办公室是厂里关系户的重灾区,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有很多人有钱有关系,但是出身不好,没有厂子愿意招收他们,但是他们也想找个工厂挂个名,最起码在不明真相的人那里,自己就是工人了,没人敢随便欺负自己。</P>
所以这里面的人,要么靠关系,能拿到低价货,要么就是原价买赔钱往厂里供货,就为了厂里能给他站台,花个钱买个准工人身份,值。更何况,临时工,那也是在厂里混的,和大家都处熟了,万一谁松松嘴,自己不就成了正式工人了吗,所以这些人哪怕是不坐班,只要不外出,也天天在厂里呆着。碰上有让帮忙的,赶紧过去搭把手,就为了能有个好人缘。</P>
这些人和那些主动申请下乡的人差不多,都是鸡蛋不要放在一个篮子里的典型代表,甚至有可能,一家人,老爹想办法在工商联或者某个联合会,协会供职,几个儿子既有下乡的,也有当临时工的,还有在外面办义学,刷名声的,就为了一点,把蛋移出去,防止出现覆巢之下无完卵的境地。</P>
所以说,唐主任给王楸安排这个工作并没什么好心,想在这个办公室混,要么有关系,要么有钱,而且相互之间的关系那都是充满竞争的,毕竟他们转正的机会并不多,没一个人都会是他们的直接竞争对手,王楸虽然说是农村的,但是他出身好,就是其他所有人的大敌,自然会处处针对他,再加上王楸这个刺猬,估计呆不了几天,他就受够了,自己就跑了,只要给李主任说一声,基本上就没啥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