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这话,是白家态度动摇,可以容忍了?
“咱家和宋家,因为白宝和宋凯……这事没法说。不过到了府城,两家奔着前程,也不会再斗了,以免恶了方大人……其他事情,你自己看着吧!”
方临拉村人一把,让他们进城,是让做事的,不是去勾心斗角的,这点白家、宋家都能看清楚,故而去了府城后,就算仍旧会仇视,也至少不会像是村里一样,隔三差五打一架,而明面上的矛盾稍稍缓解,白饶、宋青青的感情似乎也还有一线曙光。
……
付家。
“这次去府城,多好的机会啊,你看乔村正、白爷子那些精明的,都想着让家里人去呐!”
付老娘感慨道:“唉,要是咱们宏子还在,该多好。”
付老爹摇头:“当初他自己留在府城,先是偷偷摸摸,后来又是混什么帮派,给抓进去,在牢里没了……就是有这种机会,那小子去了老实两天,也会搞什么歪门邪道。”
知子莫若母,付老娘也是知道自家儿子品行,大可能还真如丈夫说的那样,想了一下,又道:“咱们年龄不行,是去不了,要不我去将两个娘家侄子接过来……”
“刚说了两句聪明话,又犯蠢!”付老爹对自家这个婆娘,只感觉心累:“你做这种事,是把村人当傻子么?”
他都没说方临,就说村人这一关都过不去。
这般小聪明,可能影响村人自身的事情,他们必然不会答应,更别说,因为付宏,付家在村里名声不好,就是付家亲戚,背后都有传闲话的……
故而,真敢做那般事,村里人嘴下可不会留情,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他们,更严重些,都能将他们赶出村里。
……
郑家。
“这次咱们村里人,去府城的,都是去厂坊,这种活计哪有咱们儿子好,在书肆做饭?”郑妻得意道。
“是,你看得长远,你眼光好,提前和老方家打好关系,又让我去找老方家说这事,让咱儿子早早去了临子的书肆做饭,你厉害行了吧?”
郑父没少听妻子夸耀这事,都形成一整套的应对话术了,夸得郑妻眉飞色舞,趁着妻子高兴,说出来自己想法:“我想着,这次咱们要不要也去府城?咱俩年龄都没超过,去了府城,离儿子也近些。”
“这事……”
郑妻不是为了反对而反对那种人,想了一下,发现似乎还真可行:“咱儿子寄回来信里,也说了临子家的厂坊待遇好,我算算啊,在厂坊两三个月,都比得上咱们在地里刨食一年了,还得是那种好年景。这去了府城,是也能和儿子离得近些……那就去!咱家的地都包出去……”
“是吧?”这出的主意得到认可,郑父也是高兴。
天可怜见,自从他当初交代儿子,去府城路上可以多亲近宋凯,险些酿成大错,已经好久没敢在家中大事上拿主意了。
“算你聪明了一次,今晚我……两次……”郑妻说了奖励。
郑父听着,木着脸,下意识摸了摸腰,不过心中还是生出一些庆幸、高兴,因为妻子至少没说什么三次的话。
这时,却听郑妻嘀嘀咕咕的声音传来:“知道现在有些不行了,让着你些……”
郑父:……
……
方临一封信传回,小和村人就是动作起来——在这个讲究落叶归根、故土难离的时代,让百姓狠下心离开他们土地,这是极不容易的。
这也是他长久积攒下来的声望、信任;也是对比其他村人,知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时间紧迫;更是因为朝廷赋税逐年增加,以及村中那些‘头羊’带领……
最终,符合年龄条件的,八**九都准备动身,去往府城,这消息传入其他村子收获了不知多少羡慕。
甚至,将来这份羡慕还会越来越浓郁,因为这种命运的偏转,随着时间推移将会越来越大,直至宛若天堑。
……
大半月后,这些小和村人来到府城,其中许多人第一次来,露出了‘刘姥姥进大观园’同款表情,并时不时一惊一乍。
“这是就是方大人信中提过的码头?我滴个老天爷,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船哩!”
“早就听说了,府城到处都是石头铺的地,下雨也不怕沾鞋……这么大地方,要多少钱啊?”
“府城人都有钱,你看都没几个穿打补丁衣服的哩!”
……
人来人往,府城人看着这群土包子,心中有着优越感,路过都不由挺直腰杆,好似在展示府城人的形象。
不过,当方临收到消息过来,这些路人仿佛都是认识,纷纷弯下腰、赔着笑脸打招呼、喊一声‘方大人’。
——其实,厂坊招募几百号人,本来远不到他亲自出面的地步,但这些小和村人不同,不管是为名声,还是拉拢这些‘乡党’,都要出面安定人心。
“大伯、玉玉……游哥……”方临一一打招呼,凭借着强悍的记忆力,基本同村人都能记住、认识,关系亲近的更是多说了一两句。
反而,如方家人还好些,其他村人回话时,就不自觉放低腰身,唯唯诺诺。
上次方临一家回村时,他们还没感觉什么,现在看到方临一身锦衣,身后跟着护卫,前呼后拥,那种不怒自威的气势,简直比知县老爷都足哩!
其实,人还是那个人,不过是他们想到方临现在是四品官,心中不自觉就先低了数头,自以为卑贱而已。
而那些如耿聪种种,见到方临之前,准备许久,想要说好话恭维、拉近关系的人,此时真正见到方临,都是纷纷感觉腿软,说话都磕磕绊绊,根本没有半点勇气去攀谈。
面对这种情况,方临温言说了些话,然后,便让党主事领着他们先去厂坊看看,中午请客吃饭。
倒也不是他傲气,不亲自领着,而是有他在,这些村人反而不自在,为表一视同仁,暂时大伯等人都没领走。
党主事看着这些小和村人,暗暗感叹他们好运,领着去往厂坊。
“主事大人,这边就是厂坊?哪个是方大人的啊?”有人问道。
“对我不用称大人,叫我‘党主事’就行。至于说哪个?”
党主事笑着指去:“这一片,这一片,还有这一片,都是的……其中有厂坊、有宿舍……不仅这里,城西还有……”
这些小和村人听着,已经傻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