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方传辉面容成熟、声音浑厚许多,给人一种稳重的感觉,说话起来也不同,能看到与方赫明显不同的快速成长。
“好小子,夸你两句还喘上了!”
方临笑骂着,又是拍了下方传辉肩膀,和对方聊了些这趟出海经过,然后,才问起来正事:“这两次出海行商,杨家怎么样,可还算老实?”
“都不算老实。”
说起正事,方传辉也认真起来:“临子哥,焦主事的消息,这两次杨家也都在账目上做了做手脚,隐没了三四成的利润,他留了底……我也观察过,心里有数,焦主事应该说的不错,是这个数字,大差不离。”
当初,焦会清见识过方临手段,敲打之后,就有了投靠之心,上次出海,杨家培养的自家人手成熟,取代了焦会清,让他在船队中地位大降,这一下彻底坚定了此人投靠的决心,如今已通过方传辉,彻底跳反投靠方临。
至于说杨家隐没利润,这是对方的基本操作了,方临也知道,不过不动声色,只是拿捏着留底的账目。
——只这些账目,杨家完全可以狡辩不认,也很难讨回来,但能占据大义,将来挖墙脚暴露也好说,外人会说是杨家不义在先,不是方临人品不好,坑合作对象。
只能说,方临还是注意吃相的,而他也深知,名声这东西看不见、摸不着,但往往在许多时候能有着意想不到的作用。
“临子哥,你让我留意的,船队中的那些能做事的,我和焦主事商量出了一份名单,大多已经打好关系,真要动手,那些做事的人恐怕能挖走大半……”
船队,核心无非就是船、人,这个力度挖墙脚,绝对将能将杨家挖到哭,反而方临这边有了这些人,就能迅速搭建起船队骨架。
“好!”
方临颔首,对方传辉表示了赞赏。
能瞒着杨家,悄无声息做到如今地步,除了焦会清、方传辉的能力,也是有其他原因。
一方面,此前杨家隐没利润,方临除了第一次敲打,后来就是沉默,降低杨家警惕。
另一方面,这个时代根本没有‘以人为本’的概念,杨家对船队中的人挺不重视的,看谷、马、邵、段四家对自家厂坊的工人态度就知道,相反,方临叮咛嘱咐,还传授了方传辉了一些心理学、前世企业经验。
还有就是,南洋商队,当初是杨家与谷家合开,掌控力也不高,这一年间也在整合……
集中这些种种因素,做不到这种程度,才是奇怪!
‘船队配套相关的,还有货源、销售渠道,货源我这边有织造坊,后续还会扩大,供货方面不用担心;而销售渠道,如谷家、马家、邵家、段家,也只是将货物拉到南洋,批发给当地地头蛇,这方面同样不需担心。’
‘当然,这些赚钱都只是其次,最重要的还是,有了我自己船队的船队后,才能稳妥寻摸武器渠道……’
方临想着这些,斟酌了下,对方传辉交代道:“不急,暂时不要动手,再等等吧,目前,还是镇之以静。”
蒲知府迁转,淮安即将迎来新任知府,谨慎起见,在摸清楚对方的脉之前,不宜大动。
“传辉,这也将近年关,下次船队出海你就先不去了,这一二月也歇歇,有时间也可去技能培训班进修一下……”
方临给方传辉做了安排,两人回去,正好晚饭好了。
晚饭是火锅,方临为此还专门请人打造了一口锅出来,一家人尝试过火锅,都颇为喜欢,今日拿出来招待。
菜品也很丰富,从蔬菜到各种肉类。
不说冬日里吃到青菜种种蔬菜多么难得,只说牛肚、羊肉、火腿、海鲜等等,对姨母、表弟、表妹、方赫等来说,也都颇为稀罕。
屋外天寒地冻,屋内火盆烧的正旺,桌上热气腾腾,满满一大桌人享用着美味,说笑声不时响起。
就在这般轻快的氛围中,这个冬日的晚上渐渐过去。
……
时间匆匆,雪霁雪化,大寒已经过去,很快,就是临近过年。
当小年过去,城中酒楼、茶馆,各种铺面,以及厂坊也陆续开始放假。
今年,书肆这边,年货一如既往丰盛。
“东家,听说厂坊那边都有抽奖,可不能厚此薄彼啊!”黄荻笑道。
如今,这家伙早已不缺那点东西,只是习惯性抠搜,这话,更多也是开玩笑。
“厂坊那边抽奖,那些盆啊碗的,你们看得上?真论起来,咱们书肆这边人少,生意好,年货多,可比厂坊那边丰盛得多。”
方临打趣道:“真想要抽奖,也行,你们的部分年货拿出来抽奖发放。”
“那岂不是脱裤子……咳咳,那还是算了。”如今,黄荻开玩笑都赔着小心,若是过往,脱裤子放屁的话肯定能说出来。
“瞧瞧,一听没好处,这家伙就急着回去抱媳妇哩!”
“说起媳妇,荻子可是好男人,每个月工钱都上交,也多亏人家仇娘子人好,衣服、鞋子、吃穿用度,从没亏待,给他捯饬得人模狗样的。”
“就是没什么零用,是不是怕黄哥你不老实?还说哩,前天黄哥说请吃饭,又将我们领去捞一铜钱一筷子的肉去了!”
“是啊,东家这事伱评评理!”
……
话茬儿打开,这一个个的都是不正经,就连老实如柴一苇、耿石、刘洪文,都是跟着打趣起来,这唤起曾经的回忆,让方临心中生出暖意。
……
织造坊这边,倒是举办了年会,在基础年货的米、鸡蛋之外,还有优秀工人的奖励,如腊肉、脸盆等等。
还根据职位、优秀员工与否,有着次数不等的抽奖。
当日,方临亦是出席,在一片欢腾高兴中,织造坊这边的年会结束。
也就在这日,董祖诰放年假,从京师回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