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炙颇为激动,忽然说道,“今日封王,亦是覆灭;他日封王呢?还不是刀尖上舔血?到最后还要被两个大国夹死?与其这样,长痛不如短痛,倒不如拼一下吧!”
孙秀成仍然保持了他特有的理智,“如今孙家实力不够,我等机会也能只有一次,在这种情况下,孙氏一族绝对不能以身犯险!”
孙炙到底还是小女子情绪,闻言,她骤然想到这些年的忍辱负重和忍气吞声,双眼瞪的滴溜溜圆,眼眶通红通红的,身体不住颤抖,极为委屈地道,“夫君,为了复兴家族,为了这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造反大业,你我前半生小心谨慎步步为营,简直窝囊至极!难道,难道我们的后半生,也要窝窝囊囊、蝇营狗苟的度过么?”
月色照人,满心尽是悲伤。
面对孙炙的一肚子苦水,孙秀成心中亦颇多感慨,他扶着城垛,背对孙炙,情不自禁流下了几滴男儿泪,“为夫何尝不想带你仗剑走天涯,可我们生错了地方,生在了孙家。未夫不在乎一个王位,可复兴家族、光耀族业,是我孙家儿郎与生俱来的使命与责任,在我孙家没有和秦、汉三分天下之前,这是我孙秀成的命,也是我孙家儿郎的命!”
孙秀成偷偷抹去眼泪,回头死死抱住孙炙,闷声如雷地道,“在命运面前,你我皆是蝼蚁,得认命!”
孙炙感受到了孙秀成的极度悲伤,她于心不忍,亦抱住孙秀成,轻声安慰道,“夫君,方才是妻不对,有些操之过急啦!时之至间,不容瞬息,先之则太过,后之则不急,此所谓待时而动矣!夫君是对的,大秦这步棋下的急,陛下这步棋,下的也急啊!双方相当于各下了一步快棋,而这棋子,便是夫君。而作为棋子最大的好处,便是双方都会围绕这枚棋子争个你死我活,我们是棋子,这说明,我们还有用!只要我们还有利用价值,孙家,就安全,夫君的梦,就不会断!”
孙秀成没有理会孙炙后半句话的安慰,轻轻松开孙炙,沉思片刻说道,“我孙家在北疆的一举一动,想来陛下早有知晓,今日之所以下诏,难道包含了试探之意?”
孙炙见孙秀成从悲伤里走了出来,也没有继续劝慰,反而盈盈笑道,“原因或许有很多,可能是试探,但妻觉得,更多是在安抚夫君。”
孙秀成双眼放光,“哦?这倒是一个新鲜的说法。”
孙炙笑道,“天子害怕我孙家在这个节骨眼儿叛出大汉,与两辽大秦兵马合力攻略薄州,如果战事顺利,说不定薄州真的会一气而下呢!到时候,可就不是一个北疆王能够满足夫君的胃口了呢!那不得要一个薄州王才肯罢休啊?”
孙秀成擅谋,孙炙擅断,今日一见,果不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