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发杀机,陆起龙蛇,幼龙困谷,在劫难逃!
话说陈步业追随刘贲共同上山,杀向秦军中军时。
李长虹恼怒太子刘淮折节丧志,站在原地默不作声,这位威名赫赫的‘帝国双剑’之一,如今看来,是气恼到了心里。
汉军中军,仅仅剩下了几百人的太子随从和一干文臣。
这些人平日里追随太子,从来都是高高在上颐指气使,哪里尝到过被人抛弃的滋味儿,又哪里体会过生死一线的惊心感觉。
随着李长虹的怒目相向,他们似乎失去了战场上保命的护身符,变得六神无主、唯唯喏喏,只有桓温和王彪之等见过大世面的一干太子亲信,还保持着淡定的情绪和从容的姿态,刘淮见两人智珠在握的样儿,心中稍定。
整个中军几百人,就在漫天箭雨之下,静默地伫立僵持着。
战云密布,杀气腾空,随着时间流逝,人,在不停的死着。
这个当口,肤偏黑、头半白的老将牟羽,催马疾驰,风尘仆仆地率军赶来。
牟羽作为天子刘彦的少时伴读,对太子刘淮有一种极为特殊的情感,相比于刘权生和天子的知遇之情,他牟羽和天子,自有一份兄弟情义。
兄弟的儿子就是自己的儿子,即使这孩子再顽劣,再不看,那也是自己的儿子。
所以,即使今天的刘淮众叛亲离无人愿助,他牟羽,必须伸出援手。
牟羽及至身前,即刻下马拜道,“大都督,莫、孙两位将军正全力向西突围,末将见中军上山厮杀,特率武宁军赶来护驾,还请大都督速速随我撤回汉土。”
刘淮已经彻彻底底没了胆气,他见牟羽前来,立刻扶起牟羽,嚎啕大哭,道,“牟将军救我,救我啊!父王可就我这么一个儿子!您是父王儿时挚友,。”
听到‘一个儿子’四字,曾作为刘彦伴读的牟羽,忽然想起多年前的一桩名为天妖的奇案,心中不禁悲叹了一声:在那桩往事之前,陛下还是有两个儿子的,如果那孩子还活着,相比也已经将要加冠了吧。
由西至东的纵深雪谷中,处处飘散着血腥的气味儿。
几轮箭雨后,大秦的蹶张弩大多承受不住强大的张力,纷纷崩坏,从山上眺望之下,雪谷中,已是望不到边际的汪洋血色。
登高临下,无失所秉,履危行险,无忘玄伏。
秦军占尽地利,箭雨过后,本该趁汉军混乱之际下山冲杀。
可大秦的军队却大违兵法,没有任何动作,又回归了静默状态,似乎正酝酿着更大、更危险的危机。
苻文仍负手立在原处,看着下面拼死突围的汉军,目光灼灼。
西线,调转马头的莫惊春和孙芸所部,已经同刘瀚短兵交接。
一时间刀光烁闪,黄芒耀目,但是,由两位骁将亲自领军的太白军、武次军,并没有杀得四周刘瀚部心寒胆落,向西突围的战斗,进展的并不顺利。
山谷之地狭路微径,极不擅长骑兵冲阵,刘瀚率领本部两万余将士,里三层外三层地立起了密密麻麻的盾墙,以长枪见缝插针,辅以围栏、挠钩、木障、蒺藜、地刀,绵绵延延,望不见尽头。
莫惊春仰仗武力,牵制了大批敌人,杀得伏尸处处,死状千奇百怪,连树上也挂有敌尸,敌人胆寒后,他强行率军突破了一番,前期成效明显,一度大有穿透敌阵之势,可最后还是被刘瀚重新组织好盾阵,把战线又推了回去。
刘瀚的想法很明显:我不打你,我就守着,我耗着你,我熬着你,我拖着你,我刘瀚熬得起、耗得起、拖得起,你们可不行。
四面楚歌之下,恐怕汉军连今夜,都熬不过去。
几番拉锯,仍强攻不下,山谷两边只遗下令人触目惊心的血迹和几千具搁在树梢的尸体,战线没有丝毫推进。
刘瀚军中号角声起,已趋散乱的敌人依令重新在莫惊春和孙芸身前布防,密密麻麻的盾阵,就好像阻断这只军队呼吸的大手。
刘瀚瞧着自己精密布置的防御工事,发出一串隐含荒凉味道的笑声,看着莫惊春暴喝道,“就算我刘瀚要死,也定会拉你们作陪葬,莫惊春、孙芸,你们总讥讽我饭桶将军,今天,我就让你们好好看看,谁,才是饭桶!放箭!”
刘瀚所部中排的几百名箭手弯弓搭箭,弦声急响,漫空箭矢穿破扬天轻雪,朝正在强攻莫惊春和孙芸射来。
莫惊春抢前,动心起念,手中长刀锋光烁闪,化作万道黄芒,一个人挡格射来劲箭,如非箭矢集中从前方射来,以莫惊春之能亦无法如此威风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