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小饱受人间冷暖的郭遗枝,此时在一旁冷嘲热讽,道,「呵呵!所以,黄家主把心思都算计到平头百姓的身上了?」
黄殖一脸无辜,立刻还以颜色,无辜地道,「哎呀呀。这位小兄弟何出此言呢?我黄家一无私兵、二无官爵,哪里来的本事去算计百姓呢?」
「天下之事,皆坏于私与欲;世间之人,常毁于贪与Yin。这个道理,黄老家主难道不懂?」郭遗枝鼻口出气,冷哼一声,接续道,「如黄家主一般盘剥百姓,就不怕生个孩子没***儿么?」
黄殖好脾气,听到郭遗枝如此恶毒的诅咒,居然没有生气,他指着郭遗枝,转头对一名仆人笑着称赞道,「看看!看看!刘将军身边的少年,果然个个人中龙凤,不得了啊!」
郭遗枝正要继续用言语刺激,却被刘懿轻轻伸手止住。
「可是啊,小友此话若对我说,可就有些诛心喽。」
黄殖见状,一脸委屈地道,「试问没有私欲,为何有‘家天下这个词?没有贪Yin,怎会食铁甲鱼?况且,我黄家人凭本事挣钱,总不会因为赚的钱多了些,就遭人嫉妒了吧?」
有人曾说:千万不要在苍蝇面前,说屎的坏话;也不要在狗的面前,说骨头不好。因为,你讲的话,违背了他们的观点,他们会立即谴责你,甚至攻击你。
郭遗枝于黄殖来说,便是那个说‘骨头不好的人,这样的人,肯定会被黄殖百般打压的。
「这一路上,百姓对你黄殖怨声载道。若不是你强行撕毁契约,要求百姓退租,闹得全县不得安宁,我等又怎会来此?还在这里大言不惭地夸赞自己?」郭遗枝终是开了口,开始点题,道,「合同一成,莫论盈亏,皆当履行到底,你这家伙倒好,见买卖亏本,居然打算赖账!置我大汉律例于何处啊?」
李二牛煽风点火,「呵呵!如此不遵律法之人,当车裂。」
这一下,黄殖恍然大悟,他对刘懿一众的来意,已经十分明了了。
看来,这小子是来兴师问罪的啊!
黄殖陷入短暂沉思:近两年,刘懿风头之盛,无人能出其右,他奉命平五郡之田地,如今,五郡之内,仅剩下宣怀赵家一家世族的土地没有上交,就连方谷赵家,都乖乖地交上了祖宗留下来的封地。足可见,这小子背后必有大树。
这种人,绝不是自己能惹的,也是自己绝对不敢惹的。
想罢,黄殖打算来一招先发制人。
「哼!提起这事儿,老夫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黄殖忽然面露凶色,另辟蹊径,道,「小友当真以为田间地头的百姓就天真无邪了?当初签订合约之时,老夫也如小友般作此想,便没有亲自验地,结果,你看看你看看,这群贱民居然将一堆歪瓜裂枣、难以收成的土地租给了我,这类连枯草都不会长的土地,居然舔着脸转租给我,还想占富地的便宜,这叫我怎能不违约呢?」
原本稳坐钓鱼台的刘懿,心中忽然一震,不由得赞道:黄殖老辣,好一招倒打一耙。
这一番话,也让郭遗枝哑口无言,彻底闭嘴。
看着郭遗枝吃憨受挫,黄殖心中暗爽。
刘懿心中虽紧,表面还是一脸随意,
因为就在方才,他忽然想清楚一个道理:对于他来说,这笔烂账理不清说不透,所以,到底是百姓凶忍还是黄家凌霸,似乎并没有那么重要。
重要的是,刘懿从黄家毁约百姓的举动中,看到了世族再度复兴崛起的火种,倘若世族们假意遵从平田,暗地里低价租地经营,尽管收入与之前相比甚少,却也是一大笔财富,而且,依靠种地有了私粮,便可继续屯起私兵,从而再度横行一方。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这股邪火,刘懿必须趁其未燃之时镇压下去。
「敬则,黄老家主肆勤树绩,你我两个后生,怎敢如此不敬?也太不懂规矩了!哈哈」
刘懿笑骂郭遗枝后,热情洋溢,起身拱手,道,「想必,定是刁民扰了我等思绪,以至冤枉了黄老家主,晚辈在此道一声不是啦!哈哈。」
刘懿给足了黄殖脸面,黄殖借坡下驴,推手道,「刘将军深明大义,快快入座,老夫已经吩咐庖厨起火,待得片刻,老夫为刘将军接风洗尘。今日刘将军也算佳人逢吉时,老夫前几日命人去海边置购的一批铁甲鱼,今日刚到,真好做一道香汁铁甲鱼,让刘将军尝尝此鱼的美味。」
「谢黄老家主厚爱,怎奈晚辈公务在身,稍坐既走,这饭嘛!便不吃了。」刘懿憨厚一笑,伸手捏了捏磨的仅剩单薄一片的衣袖,「若是黄老富余,便接济本将军一二吧,您瞧瞧,我平田儿郎的衣服,就要磨破啦!」
扑哧,小娇娘咧嘴正要大笑刘懿装穷,可看到刘懿那双有了些埋怨的眼神,立即又憋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