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昀驰没办法,只能对杨总说请个护工,杨总竟然骂他,说他不是男人,还说他提了裤子翻脸不认人,差点把他气吐血。
沈昀驰知道罗雨微的脾气,那五万块钱一拿出来,罗雨微估计就得炸,加上母亲的态度,再加上他没及时赶回钱塘,他猜测罗雨微八成会向他提分手。
可他不想分手!
好端端的分什么手!
他在网上查过了,少一条输卵管并不意味着失去生育能力,罗雨微还年轻,只要右边输卵管没毛病,照样可以生孩子,就算不能自然受孕,还可以做试管婴儿!钱不是问题,他能挣,罗雨微更能挣!这不是什么原则性的问题!
只是沈昀驰知道,母亲来闹过以后,普通的道歉、哀求、卖惨估计已经没用了,他想了一个晚上,终于想出这个办法来,他要求婚!要当众表达他的爱意,罗雨微肯定也在为以后能不能生孩子而烦恼,他及时地表明自己的态度,兴许她就答应了呢?
就算她不答应也没关系,他还能有转圜余地,可以哄她逗她,大不了就哭一场,至少不会闹到分手。
但罗雨微还是提了分手,沈昀驰感到委屈,不明白问题究竟出在哪里,红着眼圈问:“雨微,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声音里有浓浓的哭腔,罗雨微心力交瘁:“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都没哭呢,你哭什么呀?”
帘子可以遮挡身影,却无法隔音,汪韧什么都听见了。
他很迷惑,沈昀驰下飞机后没有第一时间赶来医院,似乎是先回家去洗了个澡,换了身西装,还做了个头发,再去买花买钻戒,最后才光鲜亮丽地走进病房,第一件事就是下跪求婚。
他说了好几遍“我爱你”,真情实感,不像骗人,可他至今都没问过罗雨微的病情,一句都没有。
这真的是爱吗?爱是这样的吗?
汪韧想到那天晚上罗雨微被送进病房时的样子,一张脸毫无血色,看着都不像一个活人,她烦躁地在病床上扭动,说自己难受、头疼,后来还吐了,发烧了,可怜兮兮地抓着他的衣角,一边哭一边喊疼。
她抠着他的手掌心,对他说:沈昀驰,你别走。
她哭喊着:沈昀驰,我好疼啊。
罗雨微当然是爱着沈昀驰的,汪韧知道,因为用过麻药的人不会说谎。
或许那真的只是一场意外,谁都没想到罗雨微会意外怀孕,但意外怀孕的一切后果只有女方会承担,这一点,是个成年人都应该知道。
罗雨微为那场意外付出了代价,差点没命,即使如此,她都没有在话语里责怪过沈昀驰一句,为什么?就是因为她爱他。
可沈昀驰呢?他不会真的认为他没有责任吧?
帘子里,沈昀驰的情绪开始激动:“你总是这样!总是一副很冷静很理智的样子!高高在上!这些年我有哪里对不起你?就因为我妈说的那些话你就要和我分手?你为什么要受她影响?你口口声声说人要有自己的判断,你难道判断不出我对你的爱吗?”
罗雨微的太阳穴突突地跳着,胸口重重起伏,气都要喘不上来了,她抬起右手挥了一下,虚弱地说:“你先回去吧,我真的……很难受,我想休息了,我求求你……”
沈昀驰哪里肯走:“你不要装可怜!你刚才自己都说你没事了!罗雨微你真的很自私你知道吗?我顶着我妈的压力这么多年,一定要和你在一起,我不在乎你家的情况,不在乎你以后怀孕困难,事事都顺着你!我这么爱你!你说分手就分手!罗雨微,你有没有良心的?”
“唰”——帘子被拉开了,沈昀驰转过头去,脸上还带着泪痕,看到一个穿着黑色毛衣的年轻男人站在12床尾,目光沉沉地与他对视。
汪韧平静地说:“这位先生,差不多了吧,探视时间快结束了,隔壁床病人下午才做完手术,需要休息。”
沈昀驰看看他,又去看罗雨微,仰起下巴倔强地说:“总之,我不同意分手,我们绝对没到这一步。”
罗雨微冷冷地说:“是只许你提,不许我提,对吧?”
这简直是火上浇油,沈昀驰摆了个架势,又要开始长篇大论:“罗雨微我告诉你……”
“这位先生,请你冷静一下,先听我说。”汪韧知道自己没有立场来插足这场对话,但他实在是忍不住了,有些话罗雨微自己不愿意说,不代表别人不能帮她出头。
“其他事情我不了解,不会妄加评论,单就你刚才举的那个‘对调’的例子,我个人认为这个举例不成立。第一,你要是出了意外,不是她造成的。”
汪韧指指罗雨微,“而她的意外,却是你造成的,哪怕你的责任不是百分之百,至少也占百分之八十。”
“第二,她当时被下了病危通知书,是真正的生命垂危,因为没有家属签字,医院开了绿色通道才做的手术,医生说了,再晚送一会儿命都要没掉,原话,不是我夸张。”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你在钱塘有父母,有亲戚,而你应该知道,她在钱塘举目无亲,你是她最亲密的一个人。她的老板告诉我,他之所以能联系上你,是因为你的电话被填在罗雨微的入职申请表上,是她的紧急联系人。”
“你知道紧急联系人是什么意思吗?”
“没有哪个紧急联系人会晚四十八小时才出现,除非你是个宇航员,去的是外太空。”
“也没有哪个紧急联系人晚了四十八小时出现后,不仅不理亏,还要对着一个重病病人兴师问罪。”
“沈先生,适可而止吧,这里是医院,不是剧院,我们不想看脱口秀表演,我们需要休息。”
“请回吧,要不然,我叫保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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