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05章、陪夜(1 / 2)

左边 含胭 2575 字 9个月前

住院部的作息时间规律又健康,人人都需早睡早起,病房里10点就会熄灯,所有的探视亲友必须在那之前离开大楼。

罗雨微在手术中大出血,即使输了不少血,还是对她的身体机能造成了严重的影响,很快就因为体力不支又睡了过去。

汪韧什么都没带,趁罗雨微睡着了,打算去一楼超市买一些生活用品,走出病房后路过护士站,他停下脚步想了想,走过去问护士要来一份住院病人所需物品的清单。

清单上写着护理垫、便盆、束腹绷带等用品,护士又嘱咐道:“其他就是生活用品了,脸盆、毛巾、水杯、纸巾之类,超市都有。”

汪韧谢过护士,坐电梯下到一楼大厅,在院办超市逛了一圈,给自己买了当晚要用的毛巾牙刷和一次性内裤,又按照清单帮罗雨微把东西买齐。

他没太在乎这些钱该由谁来掏,想着先买了再说,罗雨微的家属不在身边,他也不能指挥杨总去买这买那,没有那个立场。

排队买单时,汪韧看到收银台旁滚动着的烤肠,突然感觉到腹中饥饿,才想起自己还没吃晚饭。

他买了两个肉包和一根烤肠,又去咖啡馆买了杯咖啡,在大厅里找了个座位坐下,开始吃晚餐。

这时候的一楼大厅略显空荡,人流量明显比傍晚时小了许多,只有咖啡馆和超市还有些人气。汪韧独自一人坐在窗边,喝一口咖啡,咬一口肉包,眼睛透过落地玻璃望向室外。

雨似乎下得更大了,还刮起了风,算是很糟糕的天气,然而汪韧心情平静,非常享受这样的独处时光,吃着简单的食物,吹着温暖的空调,无人打扰,有足够的时间与空间沉淀心灵。

正发着呆时,他的手机响了,是夏颖的微信消息,问12床姑娘情况如何。

【汪韧】:已经结束手术回病房了,目前没什么问题,就是用了麻药后好像脑袋不怎么清醒,一直在说胡话。

【夏颖】:你还在医院?

【汪韧】:嗯,今晚我给我妈陪夜。

【夏颖】:???

别说夏颖一脑门问号,汪韧自己都觉得好笑,他并不是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罗雨微和他素不相识,他完全可以一走了之,可他就是留下了,自己都解释不了原因。

吃完晚餐,汪韧提着两个大袋子回到病房,已经是晚上九点多,病房里的众人都在为就寝做准备,大家排队洗澡、洗漱,卫生间的水声就没断过。

一间屋子三个病人,都有陪护,外加一个跑进跑出的钱大姐,算是七个人。

汪韧从没在病房给人陪过夜,感觉挺新鲜,洗完脸刷完牙后把11床的陪护椅拉开,变成一张陪护床,摆在11床和12床中间,贴着11床的边,又从柜子里拿出张红霞的羽绒外套当枕头,最后展开自己的呢子大衣当被子,打算就这么凑合一晚。

张红霞看他在床边忙来忙去,问:“儿子,你这么睡觉会不会冷啊?”

“不冷。”汪韧说,“我还嫌热呢,你们不都穿着单衣么。”

张红霞又问:“你在医院待一晚,明天怎么去上班?”

汪韧笑笑:“没事,明早回家洗个澡,晚点去没关系,和老鲍说一声就行。”

杨总早早地就躺在12床的陪护床上了,小床横着摆在12床床尾,贴着墙壁,他翘着脚玩手机,收到一条短信后对汪韧说:“哎,小汪,那个姓李的姑娘登机了。”

汪韧说:“没延误就好。”

“唉……我得熬到半夜,也不知道她啥时候能过来。”杨总叹气道,“我老婆住院我都没陪过夜,都是请的护工,今天居然给个员工陪夜,还是个女员工,还是妇科病房!真他妈见了鬼了。”

汪韧没接腔,把自己的小床搞好后,转身去看罗雨微的输液药水,还有四大包没挂完,也不知道要挂到几点。

杨总说他不打算睡觉,会盯着输液袋,汪韧还是不太放心,看杨总的样子不像是能熬夜的人,汪韧决定自己也帮着看一下药水,等四包药水挂完了再睡觉。

等到徐姐的老公躺上陪护床,整个病房渐渐安静下来,十点整时,顶灯熄灭了。

汪韧仰躺在小床上,身上盖着呢大衣,左手枕在脑后,右手玩着手机,窗外雨声不止,张红霞悠悠地说:“这雨下了一整天了,明天会停吗?”

汪韧说:“会吧,气象预报说了,明天是个大晴天。”

他没有拉上11床和12床之间的帘子,这样一抬头就能看到罗雨微的输液包,她要是有什么动静,他也能第一时间察觉。

那女孩一直处在昏睡中,陪护床归了杨总,钱大姐就没有地方坐,只能象征性地用热水帮罗雨微擦了擦脸和手,看她没什么大碍,钱大姐就回了自己原本服务的病房,让杨总有事再去喊她。

陪护床又窄又短,汪韧个子高,躺得自然不舒服,但他不会抱怨,唯一不太适应的就是这躺平时间,太早了!偏偏晚上还喝了一杯咖啡,使得他这会儿毫无睡意,只能无聊地刷手机。

也就过了十来分钟,病房里就响起两道呼噜声,一道来自徐姐老公,一道来自杨总。那两道呼噜声此起彼伏,居然还有节奏,把张红霞给听乐了,扒着床沿问儿子:“响不响?昨晚是独奏,今天变交响乐了。”

汪韧憋着笑,小声说:“你也赶紧睡觉吧,怎么的也算个病人,别跟个夜猫子似的。”

张红霞就缩了回去,没多久,汪韧便听到老妈均匀的呼吸声,她睡着了。

很快,整个病房就只剩汪韧还清醒着。

11点半时,罗雨微又有一包药水挂完,杨总睡得很沉,汪韧就没去叫他,悄悄地爬起来,也没按铃,直接去护士站把护士叫进来。

护士帮罗雨微换药水,问:“病人叫什么名字?”

汪韧说:“罗雨微。”

护士说:“还有两包,下一包挂完了来叫我们。”

汪韧:“好的,谢谢。”

罗雨微没醒过,护士走了以后,汪韧打开她病床床头的一盏小射灯,弯下腰去观察她的状态,没看出什么问题来,便放心地关了灯,爬回他的小床。

他挑了一部小说看,寻思着罗雨微这包药水至少要一个小时才能挂完,就没去关注她,拿着手机正一章一章看得入神时,耳边突然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汪韧掀开大衣坐起身,发现是罗雨微发出的动静。

他看了眼时间,0点06分。

罗雨微在床上小幅度地扭动着,嘴里不知嘀咕着什么,汪韧下床去到她身边,问:“你怎么了?有哪儿不舒服吗?”

“头疼……”罗雨微痛苦地呻/吟着,“难受……我想吐……”

“啊?想吐?你等等,我拿个脸盆。”汪韧把床底下的小脸盆拿出来,罗雨微已经扯掉氧气罩,扒着床边护栏想坐起来了。

“哎!你别动别动,你现在还不能起来!”汪韧放下脸盆,来到床尾转动把手,把罗雨微的病床靠背摇起来二三十度。

这样的动静自然吵醒了病房里的其他人,杨总懵懵懂懂地支起上身,问:“怎么了?”

“她想吐。”汪韧又回到罗雨微身边,把脸盆凑到她面前,“吐吧,没事儿,别怕弄脏,一会儿可以清理的。”

罗雨微不能坐起来,半躺着的姿势让她十分难受,她头痛欲裂,很想把那股反胃感给压下去,却无能为力,实在忍不住了,只能就着面前的脸盆呕吐起来。

这样的姿势难免会弄脏衣服和头发,汪韧右手拿着脸盆,空出左手帮她抓起长发,罗雨微低着头,察觉到面前的那只手也被呕吐物弄脏了,她既懊恼又羞愧,怕对方觉得恶心,低声说:“对不起。”

可身边站着的人不仅没有退缩,还低声安慰她:“没事的,洗一下就好,你不用管这些,自己舒服了就行。”

徐姐的老公也醒了,抱怨了一句:“小点儿声,这都几点了。”

徐姐说:“你少说两句,人家刚做完手术,明天我可能也会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