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楼上下来,贺境时回了二楼卧室。
他的房间在左侧拐角,推开门,窗户正对着别墅后花园,落日映入房间,给冷白调的装饰笼罩上了一层暖色的光芒。
深灰色沙发与落地窗并成直角,上面蜷缩着一团身影。
贺境时脚步微顿,停在门口。
须臾,他放轻动作过去将手里的两只盒子放下,而后转身行至沙发跟前,目光落在宋宜禾身上,弯腰将滑落的毯子给她拉好。
两人间的距离缓缓靠近。
这间屋子贺境时很久没回来住过了,虽然每天都有阿姨打扫,但不免还是会冷冰冰的。
或许是错觉,又或者,是因为宋宜禾。
贺境时闻到一股淡淡的,以前从未有过的和煦花香。
看着宋宜禾毫不设防的睡颜,他伸出手,在即将触碰到对方嘴唇时,又冷不丁停下。
悬空了阵子,指尖隔着极近的距离,沿着她的侧脸轮廓缓缓滑过。
喉结微滚,贺境时扬了扬唇角。
宋宜禾这一觉睡得极沉。
或许是昨晚过敏带来的连锁反应,这会儿正是困倦疲惫的时候。天色渐渐沉了,她仍然没有醒来的迹象,贺境时看了眼时间。
七点一刻。
如果留在老宅住,今晚两人势必会睡在一起,贺境时没犹豫,将宋宜禾打横抱起。
下了楼,迎面撞上苏丽媛。
老太太瞧见他这贴心模样偷乐,掩唇压低声音:“今晚不留宿啊?”
贺境时摇头:“下次。”
苏丽媛:“那路上注意安全。”
一成不变的结束语说完,贺境时提步要往出走,可谁知苏丽媛忽然拦了一下,凑近他耳畔:“下午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什么?”
“就是那个。”
老太太朝他挤眉弄眼。
贺境时愣了会儿,顿时明了,唇边扯起一抹无奈的笑意:“真的您又有何高见?”
“你心里有数,我就放心了。”苏丽媛像个小顽童似的,朝他眨眼,“我能不能尽快抱上孙子,一切就都看你的了。”
“……”
明明下午还在怀疑他不心疼宋宜禾年纪小而恼羞成怒,这才不过片刻,小老太太就又见机行事的变了说辞。
贺境时随口应了声。
临出门前,又被苏丽媛提醒了月底家宴,让他跟宋宜禾早早空出时间。被目送着离开,贺境时轻缓地将宋宜禾放进车后座,系好安全带,才让司机开车。
回家的途中畅通无阻。
像是抱上了瘾,平时将分寸拿捏得手到擒来的贺境时,这次一反常态地连下车都没喊醒宋宜禾。一直到回到卧室,将人放到床上。
贺境时久久没有抽回手,腰背弓起,扶住宋宜禾后背的掌心微微挪动,撑在身侧。
盯着她薄薄的眼皮,贺境时忽而笑了。
“还没睡够?”
“……”
安静的房间里无人回应,沙沙的风声卷着窗帘起起落落,贺境时分出余光扫过,视线又重新落回到宋宜禾微颤的睫毛上。
等了两秒,他没再继续戳穿。
贺境时挑了下眉,唇边勾着笑,而后直起身,心照不宣地离开房间。
咔嗒一声。
卧室门被很轻地合上,夜风呼啸,摇曳的纱帘不知被荡起几圈,直到凉意布满全身,确定房间里只剩她一人,才悄悄睁开眼。
几秒后,她偏头朝卧室门口看去。
其实早在上车前她就醒了。
只是长这么大,宋宜禾从来没有被公主抱过,甚至是拥抱都很少。所以在途中反应过来的时候,一边觉得突然醒过来会让彼此尴尬,一边又有些贪恋那样的温暖。
闭着眼,悄悄回味了好几遍。
直至车子缓缓停下,她原本想在刹车时假装被晃醒,可司机没给这个机会。还不等到想出对策,她又一次被贺境时揽入怀中。
宋宜禾慢吞吞地坐起身,揉了揉眼。
时至现在,她仍旧不清楚找上贺境时结婚这件事究竟是对是错。
只是这一刻觉得,倒也不坏。
-
隔天是周三,宋宜禾约了面试。
江阳传媒是家汇集图书、报刊、出版发行以及版权贸易为主要经营的公司。
因着内推岗位是国际部编辑,次日她恶补了整天的相关知识。
除却早中晚饭,几乎没跟贺境时见面。
头天晚上的情况还历历在目,只是两人似乎都有意维系和平,无人提及。
周三早晨,宋宜禾七点半就出了门。
在江阳传媒面试完,已经是十一点四十。二面是当场出具结果,她又在会议室外等了半个小时,以邮件的形式发送到邮箱。
看着入职须知,宋宜禾松了口气。
想到之前三催四请都等不来培训通知的豫安,她才明白或许有些事开始就注定了结局。
宋宜禾没再多想,她今天跟学姐约了饭,收拾好东西起身时,忽然看到许久没有人冒泡,而早已沉寂的微信小群忽然弹出新消息。
鱼:【宿舍没人吗?】
鱼:【刚才宿管阿姨把电话打我这儿来了,说楼下投诉,我们阳台水管爆了。】
见状,宋宜禾的脚步停了停。
很快群里另一个室友紧跟着回复,说在外地培训,剩下两位始终没什么动静,宋宜禾刚刚提步,就看到一号床发了个定位。
fly:【我这会儿在东二环呢,赶过去指定来不及了。】
fly:【不好意思~】
秦钟意:【哦,我跟禾宝没钥匙。】
鱼:【?】
鱼:【钥匙呢?】
秦钟意:【不知道被哪个小瘪三偷偷拿走的,拿走也不吭声,害得我最近住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