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溟望着她的右手,想起似乎她与他握手时,她的手腕上还有其他的东西,一个镯子,一个她的光脑。
他迟疑的问道:“您的右手腕上……”
烟柳把只带着光脑的右手伸向重溟:“重新介绍一下自己。”
重溟听她这样说,便知道她认同自己的猜想。
他手微微发颤,伸出去握住了她,没有心跳加快,没有鳞片再窜出,没有血液在沸腾。
如此种种迹象表明,她的右手腕带的那个镯子是活的是活,他的命令就是那个镯子,就是那个像镯子一样的活物。
还好他问了,不然如同当初沧瀛前辈找到命定时一样,因为面前有很多人所以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谁是命定,又在寻找命定之中,阴差阳错。
他庆幸,庆幸自己没有走沧瀛前辈的道路,庆幸自己看完沧瀛前辈的随行笔记,庆幸自己直白。
重溟张口声音微颤重新自我介绍:“烟柳阁下,您好,我叫重溟,是深海人鱼族新晋大祭司,我今年128岁!”
烟柳紧握他的手,冰冷客气地警告道:“你好,我也很高兴认识你,但是我的崽子不想认识你,你的存在,你口中的命定,让它厌烦,让我厌烦,所以它不让你见着。”
“我请你以后没事除了政务之外,不要来寻我,不要来寻我的崽子,更不要打命定的旗号,来道德绑架我的崽子。”
重溟:“!!!!”
她的崽?
完蛋,眼前这个是丈母娘!
他的命定是她养的!
重溟以最快的速度想自己有没有对烟柳不敬之处,发现没有,自己一来就非常客气。
现在张口他更是客气,把姿态摆到很低很低,就是女婿见丈母娘的低:“烟柳阁下,您放心,它不喜欢的我不会做,它不想见到我,除了正事之外,我便不来打扰。”
“更不会打着命定的旗号来道德绑架于它,我虽是龙族,霸道的种族,但不是不讲道理的龙,知两情相悦,抵过一切。”
烟柳松开手,转身边掏出帕子擦手边道:“你可以滚了。”
重溟还不知道自己的命定是什么物种,就这样滚了,心里多多少少有些不甘,他上前跟了两步,恭敬而又客气:“烟柳阁下,不知可否能麻烦您告知于我,它是什么物种吗?”
烟柳落坐于椅子之上,把擦完手的帕子往空间一丢,泛着金的翠绿色的眸子望着重溟:“你在得寸进尺吗?”
重溟立马来了个三连否:“我没有,我不是,我不敢!”
烟柳挥了挥手:“滚吧!”
重溟见问不到什么,但他又是幸运的,他来深海才十几天,又碰见了自己的命定,比来深海所有的龙都要幸运。
现在不知道是什么物种,没关系,早晚会知道,更何况烟柳是阁下是陆地的执掌者,跑掉和尚跑不了庙,他知道他的命定在哪,往后有的是时间相处认识。
重溟要开口告辞,想到什么,从自己的空间钮里掏出一方白色带着一条白龙的请柬,放在烟柳手边的桌子上,后退两步:“烟柳阁下,两个月半之后,是我正式继承深海人鱼族大祭司之位,局时,还望您捧场,出席我的祭祀祈福典礼现场。”
烟柳目光扫了那白色请柬:“再说吧,到时候不一定有空。”
重溟没有强求,“是,我就不打扰您了,告辞。”
烟柳声音凉凉:“不送了。”
重溟点头,后退,后退三步才转身,走到门口,跨过门槛离开。
外面有侍女迎接他,引着他往皇宫外走。
烟柳更是听不到脚步声之后,一甩柳枝条,从打开的窗户处下裹上了一只九条尾巴的大橘猫。
大橘猫的脖子被扼住,喵喵的挣扎,身后九条大尾巴各扑通各的,要多搞笑有多搞笑。
烟柳把柳枝条一收,胖大橘落地,变成了人,嗳哟了一声,恶猫先告状:“烟柳小宝贝儿,我的年龄一大把了,你想摔死我啊。”
烟柳拿起桌子上白色请柬瞥了一眼,又重新扔到桌子上:“胖子,我觉得70个崽还不够多,你的相亲对象我应该把她们邀请到皇宫里来。”
司木北噌的一下子窜起来,来到烟柳背后,伸出手给她敲背:“我的烟柳小宝贝儿,我是爱你的,深深爱你的,不要这么残忍对我。”
“哦,对了,新的深海人鱼族大祭司命定不是你,原来是你可爱的崽崽,小青龙啊。”
烟柳眼睛一斜:“我的小花纹呢?”
司木北啊了一声,脸不红,气不喘:“它叫小花纹这么威武霸气的名字,你问我它去哪了,我也不知道啊。”
烟柳竖起了一根手指:“我数三声,你要是不知道,我就拔光你的毛!”
司木北给她敲背的手一缩,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小花纹:“给你,给你!”
烟柳拿过小花纹,往自己手腕上一扣,站起身来:“该干嘛干嘛去,别天天跟在我屁股后面,再见。”
司木北:“!!!!”
他无业游民,他没事干,就想好奇八卦一下。
烟柳现在是八卦的源泉,不靠近她靠近谁?
重溟上了飞行器,飞行器起飞,看见腿上金色外壳的笔记本,才惊觉,自己找烟柳阁下是想告诉她沧瀛未能喧嚣出口的爱意。
但因为自己命定的原因,他把这事儿完全忘了,不过在回想烟柳阁下一听面对命定之人会窜鳞片之事,她好像很排斥。
她在排斥什么,排斥沧瀛前辈对她的爱意?
她不想知道沧瀛前辈是爱她的?
重溟想一圈没想明白,就不想了,他开始想自己的命定伴侣,会是什么物种,可不可爱,漂不漂亮!
不可爱,不漂亮也没关系,只要是他的命定,是他的伴侣,怎么着都行,怎么着他的欢喜。
重建有条不紊的进行,烟柳私人财产拨了一波又一波,钱就跟流水似的,她花的一点感觉都没有。
星网上磕沧瀛和烟柳CP的人经过大半个多月没有减反而增,be美学的杀伤力,让广大星友久久不能忘怀,什么同人小作文,什么同人小短篇,都出来。
很多人@烟柳的账号,她始终没有上网,没有登录,也没有人在地球拍到她。
也正是因为如此,脑洞大的星友们认为自己磕的也许不是单向暗恋,是一个盛大的双向暗恋,因为不知道彼此喜欢彼此,所以没有向彼此表白,错过了。
加上沧瀛死了,烟柳没出现在网上,大伙认为她伤心欲绝,都不愿意出现在公众面前,现在独自疗伤,独自落泪。
他们不知道的事,烟柳有上网,每天都在上网,也有出去,每天都出去,只不过,强大的精神力,稍微屏蔽一下,就没有人看见她。
上网更简单了,隐形登陆,或者不用账号登录,就可以了。每天的时事新闻,网上热点,她每天都有关注,都是心无波澜,面无表情的看着。
转眼之间,两个半月过去,许多地方重建已好,流离失所的人,开始陆续往家回,开始开门做生意,损坏的城市恢复往日生机勃勃,繁花似锦。
地球的旅游行业,治疗行业,各个行业,重新回到轨道,每个人脸上重新洋溢着快乐,幸福,开心,似三个月前的那一场星空兽的灾难,被人遗忘,不存在一样。
星网上惋惜沧瀛死亡的星友们仿佛也把他遗忘了,不再说什么,不再如先前一般磕的起劲。
烟柳还是原来的烟柳,只不过把喜欢穿大红大绿大紫的裙子,换成了各种黑色的马面裙加衬衣。
翠绿色眼中的金点不再像以前细细看才能看到,现在一眼就能看见,翠绿色发梢的金色,也是越发明显。
就像猎杀口中所说的那样,她食了一条龙,她的叶子,镶了一层金边儿,特别是她是一棵树的时候,如华盖般的枝条垂落,每一根枝条上的绿叶,都带了金边。
烟柳望着龙身人头小花纹:“你愿意跟我去深海?”
小花纹露出甜甜的笑,脸上两个小酒窝浮现:“是呀是呀,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出去玩玩呀!”
它想去,烟柳就带它去:“可以,你这样去,还是戴在我手上去?”
小花纹跳在了她的肩头:“我蹲在你的肩头去,我是你的崽,我又不是见不得人的崽。”
烟柳眉毛挑起:“你说的是,走吧。”
小花纹一副小龙人的模样,坐在烟柳的肩头,双手环抱于胸,翘着二郎腿,就跟她去深海。
与她们同行的是司木北这一只闲的没事儿,每天就知道闲逛,也不知道相亲生崽九尾大橘猫。
三个人一行,来到入海口,重溟在入海口迎接她们,他第一眼就看见了烟柳肩头上的小龙人。
青色鳞片的龙腹部带着花纹,小小的身躯,长长的尾巴,没有巴掌大的小脸肉乎乎的,带着一对酒窝,一双深紫色的眼睛,跟紫葡萄似的,黑色浓密软发里冒出两个青色的小角角。
两个前龙爪子幻化成手,小手环抱于胸,一副尔等都是臣,我就是王傲娇又高冷的小模样。
两个多月,他把烟柳身边的东西都查了一遍,最后锁定在那颗青蛋上,那颗青蛋是特罗亚帝国继承人,是烟柳带着的,是沧瀛笔记里有提起过的,没想到,它长得这么可爱,小酒窝那么甜。
烟柳声音冷淡,不带任何一丝感情,问重溟:“重溟,你是来接我们的吗?眼睛往哪看呢?”
重溟猛然回神,强压一口气,不管窜到脖子和手臂上的鳞片,侧身让道,做出一个请的姿势:“请!”
小花纹冲他哼了一声,看什么看啊,眼珠子给你挖掉。
烟柳踩着8公分的高跟鞋,犹如女王驾龄一般,斜睨了他一眼,从他面前而过。
深海人鱼族大祭司的做驾,和深海女王的一个规格,大又敞亮,四周透明,可以360度无死角的看深海的一切景色。
烟柳背靠着沙发上,双手环抱于胸,微闭着双眼,闭目养神。
她肩头的小花纹也如同她一般,闭着眼儿假寐,长长的龙尾垂落在沙发上,晃悠晃悠……
司木北这个路人甲,吃着瓜,心里啧啧有声,深海人鱼族的大祭司真是一茬不如一茬,眼前这个小白龙,一双眼睛都粘在了小花纹身上。
在想之前沧瀛,他爱烟柳,倾慕于她,心悦于她,也端正克己,不苟言笑,把爱藏于心中,哪怕看烟柳,也是偷偷的,小心点的,隐藏的,克制的。
现在这条小白龙,眼睛灼热的,就跟两团火似的,真是龙比龙得扔龙,货比货得扔啊。
几个小时之后,到达深海大西国,烟柳司木北小花纹是特邀国宾,有专门的高台之上,给他们观礼深海大祭司继位祈福。
烟柳穿着黑衬衫黑色马面裙,长长的头发,被一根烟柳条挽起,既不严肃又不松散,坐在高台之上,正好斜对着高高的祭祀台。
战鼓般地鼓声响起,她从空间里掏出打磨犹如琉璃珠的宝石,抓在手上把玩。
司木北视线落在她的手上,她手上玩的那些珠子,是沧瀛打磨的,给她的,给她玩儿的,给她花的。
有好多,一盒子,还是一箱,还有很多珍珠,很多没有经过打磨的宝石,还有很多金币。
她现在是抓那些珠子出来玩,之前他还看她夜里没事儿把金币倒在地上,一个一个的在数到箱子里,一数就是一夜。
重溟在鼓声之中出现在高台之上,他穿着一身玄黑宽袖大袍,赤着脚,红色腰封,红色腰带,腰间红色福牌坠落,玉珏坠落,白色如霜到腰间的头发里缠绕着白珍珠,黑珍珠,七彩珍珠。
他神情肃穆,庄严,跳起舞来……
烟柳停止了玩手中的宝石琉璃珠,望着他,仿佛望着几年前,她在台下,站在万人跪拜的中间,昂头望着高台之上跳舞的沧瀛。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回到了几年前。
“祈福舞!”司木北凑到烟柳面前,手指的高台之上:“烟柳小宝贝儿,深海人鱼族新晋大祭司跳的祈福,等待,守护,期待舞,又名求偶舞!”
烟柳缓缓的转过头,直勾勾地望着司木北:“求偶舞?”
司木北被她望得瑟缩了一下,连忙把符欢给他解释过的求偶舞解释了一遍。
烟柳闻言,眼睛有些涩,她眨了一下:“原来如此,挺好看的。”
司木北:“!!!!”
为什么他感觉烟柳不对劲蛋?
是他的错觉?
好吧!
一定是他的错觉。
他的烟柳小宝贝只搞钱,只搞事业,不搞男人。
哪怕因为沧瀛死了,哪怕他对烟柳的爱意喧嚣到整个阿贝尔星系乃至银河系,也与他家烟柳小宝贝无关。
重溟跳了一支舞,向天神祈福,无数个透明的小碎珠子落了下来,落在操场的子民们身上,落在小花纹身上。
烟柳伸出手,几年前沧瀛祈福的时候,也有无数个透明小碎珠子争先恐后的往她手上落。
现在她伸出手,只有一颗小碎珠子落在她的手心里,反观小花纹都快被碎珠子包围了,它的手手脚脚点着碎珠子,玩的不亦乐乎。
司木北接了一个碎珠子,用手捏爆,融入身体,感叹道:“来自深海人鱼族大祭司的福,真是他喜欢谁,这些小碎珠子就偏爱谁,就往谁身上落,往谁身上融入。”
“我们的小花纹,不愧是那条小白龙的命定,啧啧,那一条小白龙是懂得在众目睽睽之下,利用职务之便,毫不掩饰自己对小花纹的偏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