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通是汴州玄武主事，他的手下，率军奇袭江都这么大的事，他居然不知道。</P>

连赵仪奇袭清流关都是永宁告诉他的。</P>

四灵方面连一点消息都没有传给他。</P>

哼哼！</P>

……</P>

倚翠楼，顶楼，上房。</P>

绝先生和秦夜皆在座。</P>

风沙没坐，面向两人，拿着根筷子在一副悬挂的大地图上兴致盎然地指指点点。</P>

“无论是赵仪奇袭清流关，还是韩通奔袭江都，无不出人意料。以奇取胜，妙到毫巅，越品越深。然而，以奇胜之前，还有一句。风某学浅，斗胆请教绝先生？”</P>

绝先生黑着脸捋须道：“孙子兵势篇云：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P>

“然也，绝先生果然精通军略。”</P>

风沙指尖转筷子，笑而又点。</P>

“赵仪是奇，韩通是奇，王魁是奇，请教绝先生，正在何处？”</P>

绝先生听他居然还提王魁，脸色更黑了：“柴皇是正，正在寿州。”</P>

“绝先生果然大才，一眼洞悉胜负手。”</P>

风沙笑得更开心了：“寿州一日不克，下游濠州、泗州、楚州一日在南唐之手，大运河亦然。赵仪也好，韩通也罢，将时刻面临后路截断的风险。”</P>

这不仅是后路的问题，更要命在后勤。</P>

百斤粮运到千里之外，若无水路可走，就算全程大道通途，光是运粮的丁夫和骡马人吃马嚼，能余三四十斤粮运达前线就很不错了。</P>

一旦后勤补给不上，纵百万大军也将土崩瓦解。</P>

绝先生脸颊抽搐两下，指尖硬是捏断几根胡须。</P>

水道、关隘和某些城池之所以是兵家必争之地，是因为人可以跋山涉水，补给不行。强行绕过去，就要顶着后勤被断，全军覆没的风险。</P>

王魁就是断在后勤。</P>

其实风沙是在挤兑人，但凡脑袋转慢点都听不出这小子的话外留白。</P>

风沙把指尖的筷子转得飞快，笑吟吟道：“光凭陆路补给千里之外，不知后勤还能维持多久。嘿嘿，两支强弩震动南唐，实则强弩之末也。”</P>

南唐淮南诸州就算不敢轻出驻军，袭扰粮道并非难事。</P>

哪怕收买点山贼盗匪也能对运粮队造成很大的破坏。</P>

于敌国就地征粮，更非一蹴而就的事。</P>

哪怕南唐官员全部归附，个个效忠，一时半会儿连籍册都别想理清，何况征粮。</P>

“办法，当然还是有的。”</P>

风沙一脸认真地道：“比如屠城抢粮，把人充做‘两脚羊’。历史上先例不少，最近一次就是前唐的黄巢……”这话不是说给绝先生听的。</P>

一直没做声的秦夜果然截话道：“北周肯定不会行如此人神共愤之恶行恶事。”</P>

他出身南唐四灵。哪怕身为东鸟玄武观风使，也不可能坐视南唐四灵利益受损。</P>

赵仪奇袭清流关他知道，韩通同时奔袭江都他不知道。</P>

一路奇袭和两路并袭导致的后果截然不同。</P>

如果早先知道了，他早就跳出来反对了。</P>

风沙见他反水到自己这边，展颜道：“所以，赵仪和韩通绝不可能撑太久。”</P>

观秦夜的反应，这事恐怕没有跟南唐总执事徐玄通气。</P>

或者通过气了，但徐玄拉不到第二个盟友，反对无效。</P>

绝先生沉默少许，缓缓道：“李珍兵力占优，柴皇御驾亲征，攻打小小的寿州却久攻不下，其实别有隐情。”</P>

风沙已经猜到他要说什么，扬眉道：“正要请教。”</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