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文愣在原处,半晌,只觉得头疼都消失不少,唇角跟着弯起来。</P>
有一种无言的冲动从心底里涌出来。</P>
年少轻狂的无需克制。</P>
这是铁心源以前说过的一句话,他一直嗤之以鼻,觉得这句话很蠢,因为他觉得这句话就代表了死亡。</P>
但现在,他好像有些明白这个道理了,就比如现在,他就想立刻见到那个女人,在她面前耀武扬威。</P>
尉迟文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干的。</P>
…………</P>
翌日一早,尉迟文带着一队人马浩浩荡荡来到牛家庄。</P>
牛家庄的早晨,是油茶香,是油条香,是开始忙碌的人群和妇女们的吆喝声。</P>
这里也不似东京城一般喧闹,宁静得仿若世外。</P>
十几个骑着马的大人物突然出现在逼仄的村庄,像一片乌压压的密雨云压过来,很快要在这里砸下一片冰雹。</P>
本来蹲在地上用树枝涂鸦的小孩都停下来,仰起脑袋,好奇的看着这群素未谋面的大人物们。</P>
尤其走在首位的那个,他和别人不一样,衣服外面还罩着黑色披风,一看就价值不菲。</P>
他挑着眉毛,面带微笑,骑在马背上,慢慢儿走。</P>
几个经常去东京城里的男人认出了他。</P>
尉迟文。</P>
哈密国的工部员外郎,哈密国在东京的代表,凡事和哈密商会有关系的活动,经常能看到他出现。</P>
巷子两旁,都是联排的土房子,看似形态各异,实则万变不离其宗。</P>
“于家……”哈密商会的中人眯着眼睛,一间间数着房:“尉迟大人,我们到了,于若菊家就是这里。”</P>
大门破破烂烂,就算东京城里最穷苦的人家,房门都比这好上一百倍。</P>
尉迟文从马上下来,其他人便跟着下来,在尉迟文身后站定,屏息等待。</P>
虽然大家都不太明白为什么尉迟文指定要先来这家。</P>
但也无所谓,他能亲自来已经很给商会面子了。</P>
尉迟文先轻敲两下。</P>
没有回应。</P>
再叩两下,这次加重了几分。</P>
里面依然没反应。</P>
尉迟文脸色一冷,往大门上狠狠踹了一脚,仍旧无人回应,倒是惊动了枝头的麻雀。</P>
大张旗鼓地来,不想扑了个空。</P>
一时间,众人的气氛有些尴尬。</P>
中人立刻开口说道:“我去隔壁问一下。”</P>
正打算暴力打开大门的尉迟文收回抬起一半的腿:“还不快去?”</P>
中人还没来得及敲开隔壁房屋的门,里面人已经率先走出来了。</P>
一个老汉,头发已花白,后背已经直不起来了。</P>
他问中人要找谁。</P>
中人如实回答,找于若菊。</P>
老汉越过他,打量了一番后面的人,才收回视线答道:“这家很久不住人了。”</P>
尉迟文也听见了这句话,远远就问:“怎么不住了?”</P>
老汉说道:“好久见不到人了,家里老头子一年前就过世了,儿子在工地上,媳妇卖给人家当丫鬟,孙子在私塾念书,孙女一个人在东京城里讨生活。”</P>
“哦……”尉迟文若有所思,又问:“孙女叫于若菊对吧?”</P>
老汉皱了皱眉,敏锐的察觉到尉迟文话里带有极强的针对性:“你找她有什么事?”</P>
“那就没错了。”尉迟文勾了勾嘴角:“这房子她的?”</P>
知道多说多错,老汉不再言语,撂下一句“这里根本没人住”,就转身回到屋里。</P>
虽然没见着人,但也不算白来一趟。</P>
尉迟文转身,牵着准备走人。</P>
走之前,他又回头看了眼破破烂烂的大门,若有所思。</P>
…………</P>
小七汤饼店里,一个中年男人急匆匆的冲进来,左右环顾似乎要找谁,张小七只好撂开池子还没洗完的碗筷,就着围裙抹手,出去看看怎么回事儿。</P>
于若菊见张小七出去了,已经抬起来一半的屁股又坐回去了,继续洗碗。</P>
一会儿,张小七急匆匆地跑进来,语气急的像是被烧着了一样:“若菊!若觉!我爹让人告诉你,说他们跑去你家里了!”</P>
“谁啊?”正在洗碗的手一顿。</P>
张小七语气慌慌张张:“就是赌场里讨债的人,”她又说:“我爹说全都骑着马,特别吓人。”</P>
于若菊有点疑惑:“你爹确定吗?”</P>
“我爹说应该没错。”</P>
于若菊没提昨晚母亲要钱的事,心头有种不好的预感,说:“我现在回家看看。”</P>
张小七旋即拉住她的胳膊,急得眼眶泛红:“别啊,我爹说他们还在庄子里没走呢,个个人高马大,特别可怕。”</P>
“没事。”于若菊拉开她的手。</P>
“你去干嘛!”</P>
“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人。”</P>
她安抚着比自己还害怕的张小七:“别担心,我远远的看一眼就回来。”</P>
见女人发白的面色稍有好转,才道了声别,撩开门帘,朝外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