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清亮的少年音确信地说道：“明年春天会发芽的。”</P>

夜凝回头看他：“怎么可能。如果被人恶意折断了，它就真的死了。”</P>

“那也会重新发芽的。”少年低头替她扣紧了羽绒服，帮她带上帽子。“会开出绿绿的芽，然后会长出抽条的枝叶，垂下来会很好看，我们明年可以一起看。”</P>

“生命就是这样，循环往复，生生不息。”</P>

少年笑得飞扬，推着夜凝的轮椅在花园里转了好几圈。</P>

过年的时候，两人在病房里吃饺子看春晚，少年跟夜凝很开心地数着压岁钱。</P>

“我都计划好了，”少年说：“这一份，留着我出院后买零食，我要买一大包；这一份买球衣球鞋，我要重新杀回球场！”</P>

“你还会打球呢？看不出来。”</P>

“当然会，你看。”少年在病房里给夜凝演示如何过球，如何投篮。</P>

倒是像模像样的。</P>

“你呢，你的压岁钱准备怎么用？”</P>

怎么用？她没想过。她想要的是用钱买不到的。</P>

“这样，我给你安排。”少年拿着她的钱安排：“这个留着买好看的裙子，这个买鞋，这个出去吃好吃的。”</P>

少年安排得井井有条的。</P>

“等我们能出去就去把这笔钱花了，所以得好好留着。”</P>

夜凝轻轻眨了眨眼睛。</P>

她其实想开口反驳的。可话到嘴边，对着少年的笑容，她把话轻轻咽下去。</P>

“好。”她说。</P>

她开始有了一个小小的愿望，希望楼下的那棵树早早长出枝丫，在春天她和少年能一起见证。</P>

窗边霜雪褪去，初春露出第一抹绿的时候，夜凝兴奋地去往少年的病房。</P>

“外面绿了！要一起去外面……”</P>

少年瞳孔涣散地躺在床上捂着嘴，可一边咳嗽一边有血从缝隙中流出来。</P>

“别……别看……回去……”</P>

夜凝急得跌下轮椅，伸手去按他床头的呼叫铃，小手颤抖地去帮少年抹去嘴角的血。</P>

可他咳出的血越来越多，夜凝只觉得手心都被抹满了猩色的红。</P>

温热，粘稠，却拢不住生命的流逝。</P>

原来护士姐姐和医生，还有爸爸妈妈，面对自己每次病危的感受就是这样吗？</P>

焦急，恐惧。</P>

无能为力。</P>

“夜凝，尽力活下去……不要……不要轻…轻易死……”</P>

“生命……是……很重要的……没有……比……生命……更重要的了……”</P>

少年流下两行清泪：“我真的……不想死……夜凝……”</P>

“死亡，好可怕……”</P>

少年被紧急送往手术室，只留下满手是血的夜凝愣愣地待在病房里。</P>

父母很快赶来，看着呆愣愣捧着满手血的少女焦急询问。她的瞳孔像失焦一样，缓缓移到父母脸上。</P>

少年带走了他的梦想，约定，和那些用不出去的压岁钱。</P>

他死于三月末，还没来得及经历完整的春。</P>

夜凝在父母怀里崩溃的哭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