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方常挑起来的……然后樊磊帮着想主意……对了,撬窗!撬窗的戒尺是陈启藏起来的,我什么都没做,我真的什么都没做……”
听到这个回答,梁学文倒是不怎么惊讶——方常就算是在破零班里,也是个出了名的刺头。像这样的逃跑,也不是第一次了。
他微微眯缝起眼睛,眼神越来越阴冷,看着李然,说道:
“我可以不打你,但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从今往后,你要替我看着方常,如果他还有什么逃跑的念头,立刻告诉我……如果方常再一次逃跑了而且我不知道的话,不管他有没有被抓回来,你都死定了,明白吗?”
李然哭着,点头如筛糠:
“我知道的……梁教官……我知道的……我一定照做……”
“我没听见!!”梁学文咆哮。
李然越哭越厉害,声音也越来越大:
“我明白,我明白!我明白了!!!”
……
……
……
“你先不要急,逃跑的事情很危险,你没必要冒这个险,只需要再在书院里面安心呆一阵子,等我们逃出去了,我会立刻联系叔叔阿姨把你接出去的。”
厕所后面的空地上,樊磊耐心地说着,李然仍旧沉默。
樊磊见状,心底始终还是有几分过意不去,又苦口婆心地劝了他几句:
“你不要害怕,顶多再待一个月……两个星期,顶多再待两个星期,我一定叫叔叔阿姨把你接出去,好吗?我知道你害怕,但是这件事情真的太危险了……”
李然咬咬牙,说:
“不是这个问题……”
话未说完,教官的哨声在操场上响起。樊磊叹了口气,又拍拍他的肩膀:
“有机会再说吧,咱们得先回去了。”
李然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头,跟在樊磊后面,沉默地走向操场。
他脑海里一直在回荡着一个月前,在烦闷室里,梁学文对自己说过的话。
“我可以不打你,但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从今往后,你要替我看着方常,如果他还有什么逃跑的念头,立刻告诉我……如果方常再一次逃跑了而且我不知道的话,不管他有没有被抓回来,你都死定了,明白吗?”
他本以为自己地狱般苦难的生活就要结束了。
而就在这时,他竟然得知了方常和樊磊要带着李维寅逃跑的消息。
这个消息对他而言,简直就是噩耗。
以“哑巴”现在在亢龙书院里宛如过街老鼠的状态来看,如果这次樊磊他们真的逃跑成功,而自己作为知情人,无论怎么向梁学文解释,等待着他的,都只有死路一条。
整个中午饭的时间,樊磊都在和方常有说有笑,对逃跑的事情只字不提,李然坐在旁边沉默地吃饭,味如嚼蜡,一股子酸楚的情绪在胸膛深处不断发酵。
是。
你们是我最好的朋友。你们是我最好的朋友没错……可是你们凭什么要这样对我?
光顾着自己逃跑就行了吗?最多再待两个星期就会接我走?你们真的跑掉了,以梁学文现在的脾气,两天我都活不下去……
李然越想越恨,心底积满了怨气,有那么一刻,他甚至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委屈的人,他气得发抖,却还要为这两个人的自私买单!
怨恨的种子在心底发了芽,生了根。直到下午,他被梁学文罚蛙跳,累倒在跑道上,被梁学文拖着游街示众的时候,他的情绪终于完全爆发了。
他选择了告密。如果他那群根本不在乎他的感受的朋友,与他自己两者之间必然只有一方能活下来,那活下来的人只能是他自己。
荒唐得宛如寓言故事。李然最终还是选择了背叛。
李维寅也在考德大会期间,在器材室里,被一众陡然破门而入的教官所擒获。
没有什么多余的原因和理由。他不相信李然,所以在决定放弃这场游戏时,特意叮嘱了方常决不能带上李然。
但他不是神仙。他没料到的事情太多了。他没料到方常会不顾自己的警告找来樊磊作为同伴,他也没料到樊磊会基于友情同意一起逃跑,而若非这样,樊磊也不可能将此事告知李然。
一连串的巧合,如祸从天降,将毫无预料的李维寅扼死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