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怎么知道的?你还知道些什么?”
李维寅看了方常一眼,摇摇头。
“你这是什么意思?”方常有些不耐烦了。
李维寅沉默了一阵,终于开口:
“我知道的事情有很多。你不要再想着逃了。”
“在这种地方待着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死了不会痛。”
“那你怎么不去死?”
李维寅淡漠地说:
“因为我怕死。”
“所以你就在这里当行尸走肉?任凭那个姓梁的宰割?”
“我们都没有选择。”
方常长长呼出口气,慢慢让自己平静下来。
“李维寅,你听我说。你先不要那么悲观,我知道你是个聪明人,你比这个班里的任何一个人都聪明,以你的聪明才智,肯定能想出什么好的计划,哪怕只有一丝希望……”
“就算你出去了,你迟早会回来。”李维寅忽然打断了他,声音冷漠得不带一丝情感:
“当你走出这个书院门口的时候,你就是个逃学的坏学生。”
“那又怎么样,反正我已经出去了……”
“那你父母呢?”
方常顿时哑口无言。
他终于记起最本质、也最关键的事情。
他是父母口中冥顽不灵的坏孩子,将他骗来亢龙的也正是自己的亲生父母。就算自己成功地逃出亢龙书院,没有钱,没有学历,始终只能回到自己的父母身边。
到了那时候,哪怕他将关于亢龙书院的所有真相都全盘托出,父母是会相信他,还是相信亢龙?
李维寅不再理会他,自顾自地吃饭。当他将最后一口饭咽进肚子,方常终于是幽幽地叹了口气。
“那家伙说的果然不错。”
李维寅心头一沉,猛地抬头。
“那家伙?”他问。
方常摇摇头,失意地笑笑:
“还能是谁,那个叫蓝思琳的。”
李维寅如遭雷殛。在他对蓝思琳长达一个月的持续观察中,他从来没有和破零班的任何一个人保持着类似朋友的关系,没有必要的时候甚至连话也不会说上一句。
而那个蓝思琳,竟然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和方常讨论过与自己有关的事。
“他对你说了什么?”
“也没有什么。”方常苦笑了一声,又看向李维寅:
“你不会告状的吧?毕竟你是哑巴。”
李维寅点点头。
方常继续说:
“我本来不想找你。我看中的是蓝思琳。因为他差点逃出烦闷室,我觉得他或许也有逃出亢龙的念头,再加上……他很聪明。所以,我就私下里联络了他。”
“他没有答应和我一起逃跑。说自己有要紧的事做。他跟我推荐了你,说这种事情,你可以做到……然后,他交给我一张纸。”
“纸?”
“纸。”方常在口袋里摸索了一阵,丢给他一个皱巴巴的纸团:
“草稿纸。我也不知道上面写的是什么意思。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罢,他又叹了口气,站起身来:
“我的事已经做完了。既然你不肯答应我,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李维寅沉默了半秒,说:
“我欠你一个人情。”
方常头也不回地摆摆手:
“想通了再找我吧。”
看着方常的背影逐渐远离,坐到了另一张桌子上,他收回目光,看向手上这张皱巴巴的草稿纸,心底忐忑万千。
当视线扫到第一行字,他就吓了一跳。
那不是蓝思琳写的字。
这张草稿纸是从一本童话小说里撕下来的。
页眉处印着小说的名字。
小说的名字,叫做《锡人》。
李维寅知道这本书。
因为这本书,就是柳烟视在那次家长探视日转交给蓝思琳的那一本。
那本书明明交由教官保管,他没有理由能够拿回来。那他又是怎么撕下这一页的?
李维寅审视着这张纸。从这一页的内容来判断,应该正好是《锡人》这个故事的最后一页。
他从未见过这个故事。这是个平平常常的童话故事,语言朴拙而简练。
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故事似乎有一种奇异的特质:李维寅只觉得纸上的文字中带着某种奇特的引力,在不知不觉间,已把他的神志攫住了。
李维寅的目光顺着书页慢慢往下扫,他感觉自己的心也在一点点地下沉。
而在结尾下面的空白部分,有着蓝思琳的字迹。
看着那简单,明了的几个字,李维寅近乎停顿的心跳一瞬间达到了峰值。
“找到下一封信。然后找到你的心。”
“线索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