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第三种啊……”柳烟视一头雾水,呐呐着,忽然惊呼起来。
她恍然记起前些天,“恶魔先生”曾对安鹤市被跟踪的可能性做过三种假设。
“安逸文在破产之后,也许尝试过作出补救,例如……借高利贷来周转……”
正回想间,卧室的房门轰地被打开,门前的两个女孩猝不及防地被吓了一大跳。
门里走出来的时左才满脸轻佻的笑容,桃花眼底隐约闪烁着某种病态的欢快,伸出手揉乱了安鹤市的头发:
“来,小猫,让我们好好聊聊……先从你爸爸的事情聊起好不好?”
——此时的时左才,已换作了“恶魔先生”。
……
鉴于恶魔先生没有自闭的习惯,谈话的地点从卧室的两端转移到了客厅。
“先从最基本的事情说起吧……”时左才翘着二郎腿微笑道:“你老爹安叔,是从去年三月开始说要去外国出差,之后就没有回来过了吧?”
安鹤市抓着膝盖,点了点头,疑惑道:“我爸爸……跟这件事有什么关系吗?”
柳烟视不安地给恶魔先生使眼色,但他只是大喇喇地耸了耸肩:
“我也不知道,只不过是想要多了解一点你的情况,才能给你想办法嘛。”
安鹤市显然是相信了时左才的说法,于是时左才继续问道:
“在他消失至今的半年时间里,有没有联系过你,或者你妈妈?”
安鹤市想了想,答道:
“刚刚出差的那一个月还是有的,大概每个星期都会打一次电话这样……后来就没有了。照着他的电话打过去,也总是停机的状态……爸爸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柳烟视正要说话,恶魔先生却先微笑着开口了:
“这也未必吧?据我所知,想这种企业出国交流、集团深造的情况,往往会有一个封闭式训练的环节,期间确实是不能使用电子设备的。”
“对啊对啊,我在澳洲那边也有很多公司是这样的……”柳烟视满脸笑容搭腔,一边往时左才身旁挪了挪,不着痕迹地在他背后划了个√,心中暗赞恶魔先生真乃世间罕有之大暖男也,比某个闷油瓶好到不知哪里去了。
“再问点比较家常的事吧。”时左才接着说道:“虽然我也有挺多年没见过安叔了,印象里还是个不错的人,但我毕竟只是个外人,对你们家里的情况也不太了解,平日里安叔对你们怎么样?有没有闹过一些家庭矛盾之类的?”
安鹤市绞着手指想了一会儿,笃定地摇摇头:
“这个是没有的。我爸爸一直都对家里人很好,爸爸妈妈也很恩爱,而且爸爸性格很老实,很多时候家里都是妈妈说了算,小事都让妈妈做主,有什么大事他也会出来承担,从小到大,我都没有见过他们吵架……爸爸他真的是很好很好的人。”
“这样啊。”时左才眉头微蹙,摸了摸鼻子,又问道:
“那你还记不记得,安叔他在出差前的两个月,有没有对你说过什么话,或者是表现得和以前不太一样之类的?”
安鹤市想了想,犹豫道:
“记不太清楚了,其实,爸爸自从开了文具公司以后,就一直都是每天早出晚归的,没什么机会和家里人说上话,常常是忙得晚饭都来不及吃……倒是在出差前几天,有一次他准时回家吃晚饭了,还喝了好多酒,一直在叫我好好读书,每天都要过得开心之类的……”
时左才微微眯缝起眼睛,沉默了几秒,忽然微笑着站起身来:
“我明白了。那就没什么事了。剩下的事情交给我和柳烟视吧,你今天不是还要去上班吗?”
说着,他便站起身来,笑眯眯地推着安鹤市便往门外走。安鹤市像是任人摆布的娃娃,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送到客厅门前了,她仓促地转过身,犹豫了一下,在时左才关门送客之前出声道:
“时同学!那个……我知道,你们也许会觉得我被人跟踪的事情,和我爸爸有关系,毕竟爸爸他忽然消失了这么久,会这么联想也是理所当然的,但是……”
安鹤市抿了抿嘴唇:
“我觉得……我相信我爸爸一定是个好人。因为他真的是一个很温柔的男人,从小到大都是这样的,每次我很不开心的时候,他都会轻轻拍拍我的头……像……像时同学刚才那样……他会笑着跟我说,什么坎都会跨过去的……所以,我相信我爸爸,他一定不会做什么坏事的……”
身后的柳烟视眼底闪过几分哀伤,悄悄别过了头。时左才愣了几秒,旋即轻轻笑着道:
“行,我信。”
安鹤市对着时左才深深鞠了一躬,转身离去。
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身影,时左才反手把门缓缓掩上,轻飘飘地、满脸笑意地补上了一句。
“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