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里一家疗养院从北方冷饮厂订购一千件矿泉水。</P>

那立文带着两车矿泉水去送货。</P>

一进疗养院，她便看到一个中年妇女推着轮椅迎面走过来。</P>

轮椅上坐着一位穿着军绿色毛呢大衣的白发老头。</P>

但吸引那立文的不是那位貌似高级军官的老人，而后面推轮椅的妇人。</P>

她分明是尹老师的大姐。</P>

十年前，那立文在公用电话亭见到她的时候，还是个畏畏缩缩的农村小老太太模样。</P>

可如今，她不但没有变老，反而比从前更年轻了。皮肤白皙，黑亮的头发烫着精致的羊毛卷，脖子上系着一条大红羊毛围巾，衬得脸庞更加红润。</P>

此刻，她正眼神清亮，温柔地笑着和轮椅上的老人在交谈。</P>

“尹大姐。”</P>

那立文不由自主叫出声。</P>

妇人抬头看向那立文，有些疑惑地问道:“你认识我？”</P>

那立文再次确认道:“您是尹杜鹃？”</P>

她点头:“对，我是尹杜鹃。”</P>

那轮椅上坐着的就是尹杜鹃的第一任丈夫，那个海军军官老李头了。</P>

那立文笑着上前:“那我就没有认错。</P>

尹大姐，您这几年一看就过得很好，我差点儿没认出来您……</P>

噢，我以前在亚布市交通岗那里开过一个电话亭……”</P>

那立文说到这儿，尹杜鹃立刻想了起来。</P>

她激动地握住那立文的手:“大妹子，没想到咱姐妹儿还能再见面。</P>

老头子，还记得俺和你说过的，第一次给你打电话，我是这个妹子帮俺打的。</P>

而且，当时她也没有收我电话费，好几块钱的电话费呢。</P>

这个大妹子当时还请我吃了一顿饺子，那饺子可好吃了。”</P>

尹杜鹃一激动，竟还冒出来几句土话来。</P>

坐在轮椅上的白发老头也伸出手来和那立文握手。</P>

“谢谢你啊，妹子。</P>

杜鹃只要一吃饺子，就会说起那年你请她吃的那顿饺子，还是三鲜馅儿的，里面包了整个大虾。</P>

现在啊，她最爱吃的馅儿就是大虾馅的。”</P>

那立文:其实不是整个大虾。</P>

当时亚布市可没有卖大虾的，她碰巧买了二斤北极冰虾，便剥了皮一切二段包的三鲜馅水饺。</P>

当年，她看尹杜鹃实在可怜，元旦家里就她一人不说，还只有点儿玉米面，便把自己刚煮好的饺子送给她吃了。</P>

没想到她能记了这么多年。</P>

“不用谢的，一点儿小事儿而已。”</P>

那立文笑着摇头道。</P>

“我和尹老师原来是一个单位好几年，她姐也和我姐差不多。”</P>

“唉，她那个妹子啊，当年都不如你这个二姓旁人。”</P>

老李头摇头叹气道。</P>

尹杜鹃:“老李——”</P>

老李头拍拍她的手笑道:“好好，我不说了。”</P>

随即他抬头问那立文。</P>

“妹子是到疗养院找人还是办事？”</P>

那立文回答:“我是来送矿泉水的。”</P>

老李头:“噢，那北方矿泉水是你们的厂子生产的？</P>

那水真不错，我们这些老人都爱喝，可比那些个大牌子强多了。”</P>

那立文微笑:“我们冷饮厂也是今年才刚刚试生产，刚刚投入咱们滨海市场，和那些大牌子没法比。”</P>

“嗯——</P>

比他们的好。”</P>

老李头道。</P>

尹杜鹃问那立文:“你这是来滨海打工？”</P>

亚布市那边有不少人来滨海打工的。</P>

那立文笑着回答:“不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