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政委低声对张裕说:“小张,教育孩子不能总打,你这样下去,孩子会被打死的,打死孩子可是犯法的。”</P>
张裕却梗着脖子说:“我自己的孩子,打死也活该。”</P>
见张政委变了脸色,张裕又补充道:“政委,这孩子不能要了,总撒谎,到现在不承认她偷钱了,今天我要带她去学校找老师承认错误,可这你看这孩子的态度,居然还睡懒觉。”</P>
江伟心里翻了个白眼,这个年代确实法律意识淡薄,子女是父母的所有物品,父母打死自己的孩子也不会被怎么样,反而很多人会说子女不孝顺,真是打死白打的“好时代”。</P>
孙奶奶抱着小江伟,来到小饭厅,将她的袖子撸起来,指着胳膊上青紫交错的伤痕,气愤的问:“你们两口子可真是狠心,把孩子打成什么样子了?”</P>
江伟当然知道自己什么样子,如果没记错,昨天晚上,她被张裕绑在暖气管子上,被这对亲生父母用背包带轮流抽打了好久,直到对门的张政委两口子敲门劝说,才放过她半小时。</P>
等张政委夫妻走后,张裕不解气,又抽打了她一阵,直到她昏死过去。虽然穿着秋衣秋裤,可她浑身上下一块好肉都没有,哪哪儿都疼。</P>
趁张裕的领导在,江伟决定,一定要给自己洗清冤屈。</P>
她流着眼泪说:“张爷爷,孙奶奶,我真的没有偷钱,我确实把少年报的五块钱交给老师了,可是老师昨天没发给我报纸,老师说我没交钱,但我确实交了,老师冤枉我。”</P>
她不能表达的太清楚,如果说话太清楚,可能会被大人怀疑的。</P>
而且,张裕现在就认为她狡辩了。如果表达的很清晰,张政委可能也会有同样的想法。不如就像现在这样,含含糊糊的表达,等张政委见到方老师就会真相大白,那时候,张政委会更同情她。如果以后再发生什么事情,张政委一定会说张裕冤枉她。</P>
张政委吃惊的看着江伟,心道:看来张裕没说错,这孩子才七岁就这样嘴硬,会撒谎了。五块钱,这可不是小钱了。</P>
看到张政委吃惊的眼神,江伟低头,暗暗叹了口气,在这个年代,老师是绝对正确的代名词,不给你发报纸说明什么,说明你没有交钱,五块钱够一个成年人在食堂吃十天的饭了。</P>
孙奶奶问:“江伟,你到底有没有把钱交给老师?如果钱丢了,就实话实说。”</P>
上一世,孙奶奶也问了同样问题,给了她同样的台阶。江伟否认后,张裕劈头盖脸的又给了她一顿毒打,最后实在是被打怕了,江伟按照孙奶奶的暗示,说自己把五块钱丢了,是和院子里其他小朋友爬圆木山时,五块钱从兜里掉下去,找不到了。</P>
可是,上一世的今天,当张裕押着江伟去学校找老师承认错误时,教导主任方老师,拎着一张扯坏掉的报纸,等在一年级二班门口。</P>
江伟记得很清楚,她仰着头,张大嘴巴,矮矮的她只看得到方老师下巴上的大痦子,一上一下的蠕动着。</P>
好在,长了大痦子的方老师,主动帮她洗清了冤屈:“哎呀,江伟爸爸,因为江伟是最后一个交的报纸钱,所以我忘了记录她的名字。</P>
昨天发完报纸还剩一张。正好之前江伟的班主任老师找我反映,江伟找她哭闹,非说自己交钱了。</P>
我这才想起来她是最后一个交钱的。喏,这张报纸是江伟的,以后不会再发错了。”</P>
就这样几句话,把他们犯的错误轻描淡写的掩盖了过去。</P>
听完方老师的话,张裕更生气了,他又狠狠的抽了小江伟一个嘴巴子骂道:“明明把钱交给老师了,为什么骗我们钱丢在木头山那里了?”</P>
然后他笑着对方老师说:“这孩子从小就爱说谎,明明交给老师钱了,还骗我们钱丢了,麻烦老师以后多操心。”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独自凌乱的江伟和方老师。</P>
得,不撒谎挨抽,撒了谎还挨抽。从此,京都东郊某海军通讯团家属院内,江伟就有了一个撒谎精的绰号,院里的男孩,女孩都被大人们三令五申的不许和她玩耍。</P>
就连院里的小战士看到她,也要踢上两脚,当然,这些小战士全都曾经被张裕呲哒过,或者批评过的。</P>
江伟现在已经明白,确实是自己七岁的时候,不会错了。这一世,绝不能承认丢钱,打死也不能承认,事实就是事实,再也不能让张裕和江玲给自己泼脏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