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病房里，随时有人进来，明珠不想跟他吵。</P>
她心里明白。</P>
她想离这个婚，不可能太容易。</P>
明珠轻轻拨着长发，神色淡淡：“行了，我们不要互相指责了！我下午还有事儿，先办出院吧！”</P>
说完她率先走出去。</P>
陆谦捉住她的手，目光深深。</P>
“至少让我送你们。”</P>
明珠静静回望他……</P>
陆谦喉结微动，他低而温柔地说：“我做得不好，你不想理我，但我总归是烁烁的爸爸，不可能永远都不见面的，是不是？”</P>
明珠知道他的心思。</P>
他是想一点点蚕食她，让她心软。</P>
但心死了还怎么活？</P>
她挣开他的手：“随便你！”</P>
……</P>
手续是柳秘书办完的，办完后他笑着说；“真不巧公司还有事儿，就让陆总送你们回去吧！”</P>
车子在楼下，烁烁已经坐上去。</P>
陆谦自己开的车。</P>
明珠默默坐在后座，她说了地址。</P>
陆谦微微侧头：“你不是喜欢坐前面吗？”</P>
明珠轻轻别开脸：“人的喜好，总会随着时间改变。”</P>
她一语双关。</P>
陆谦听出来了，脸色不太好但是没有多说。</P>
半小时后，车子停到一处高档公寓楼上。</P>
260平米的复式楼。</P>
装修很考究，视野开阔。</P>
陆谦抱着烁烁上去，环顾着这里不禁想到了那老旧的公寓……他心里酸楚，情不自禁地亲了亲儿子。</P>
小家伙大病初好，实在没有精神。</P>
陆谦抱着他去儿童房，把小家伙放在被窝里，明明是四月底的天气，但是小东西的脚就是冰冰凉凉的。</P>
陆谦靠在床边。</P>
他脱了外套，把烁烁的小脚放在自己小腹。</P>
那儿很暖和很舒服。</P>
小烁烁贪图舒服，但他心里又对爸爸生气，就窝在枕头上不吭气。</P>
陆谦心中柔软。</P>
他摸摸小家伙的脚丫子。</P>
烁烁撇了下小嘴，抱着枕头，慢慢地睡着了。</P>
小孩子睡着，体温升上来，小脚丫子也热乎乎的。</P>
陆谦轻轻放下他的脚。</P>
他坐在儿子身边，仔细看他的眉眼，不舍地抚摸。</P>
明珠站在门口。</P>
陆谦察觉到她在那儿，也知道她是想赶人了，他低而温柔地说：“让我陪他一会儿，行吗？”</P>
言词之间，很是卑微。</P>
明珠淡声开口：“可以！但是别把他带出去。”</P>
陆谦几乎窒息。</P>
她没有一字指责，但却字字指责。</P>
沉默半晌他才开口：“我知道！”</P>
明珠有事外出，他本能追出去：“我送你！”</P>
明珠已经换了套衣服，正在玄关穿鞋子，闻言很淡然地说：“我自己会开车！如果我不想开车，会请司机。”</P>
陆谦静静看着她。</P>
明珠把鞋子换好直起身体，想了想还是跟他说了：“陆谦我能让你过来，是因为烁烁，我不想他自小就活在仇恨里，就让他觉得……觉得爸爸还是爱他的！但是我们之间就只能这样了，你别要求其他的了。”</P>
陆谦面色苍白。</P>
他仍是不肯离婚。</P>
明珠也没有勉强，她照常生活，照顾孩子。</P>
陆谦想看孩子，她都要求有保姆在。</P>
他们的关系到了冰点。</P>
平时，陆谦都会发微信给她，跟她谈孩子。</P>
明珠极少回复。</P>
他便打电话，打到她烦了不得不接，明明就说不上几句话，但他坚持着每晚打，明珠挂上电话，她很难过。</P>
他表现得很爱她的样子！</P>
关键时候，她总是被放弃的那个。</P>
微凉夜晚，她忽然想喝点儿酒。</P>
家里保姆下班了，烁烁已经睡着，明珠取出一支年份不错的红酒，为自己倒上一杯，站在落地窗前默默地喝。</P>
她出身富贵，平时没有不良爱好。</P>
生平最出格的事情，便是爱上陆谦。</P>
想到陆谦，香醇的红酒也变得涩涩的，轻轻滚下喉咙……让人心碎。</P>
她数不清自己喝了多少，只觉得微醉的感觉挺好。</P>
手机响了好多次。</P>
是陆谦打来的。</P>
他总是找机会、找理由跟她说话，但是今晚明珠一点也不想跟他说话，持续了约莫两分钟，她忍无可忍。</P>
约莫是喝了酒，又是夜晚。</P>
她的嗓音添了妩媚：“陆谦，你能不能让我安静一天？”</P>
陆谦顿了一下：“你喝酒了！”</P>
“是，我喝酒了！怎么……我不能喝酒吗？陆谦你还以为我是那个仰望你、非你不可的霍明珠吗？不是了！早就不是了！”</P>
陆谦静默。</P>
“你喝多了！我过来照顾烁烁。”</P>
“他睡着了！”</P>
……</P>
那边传来嘟…嘟…嘟的声音、</P>
陆谦挂了电话。</P>
明珠扔掉了手机，她的身子轻轻伏在沙发上，静静出神。</P>
黑暗中，一只小小的身子靠了过来。</P>
软乎乎的。</P>
“烁烁？”明珠惊了一下。</P>
她把酒杯放下，不想让他看见自己喝酒。</P>
烁烁跪在她身边，摸摸她的头，小声问：“妈妈，你头疼不疼？”</P>
明珠心里有些难过。</P>
她声音沙沙的，带着一抹哭音：“妈妈不疼。”</P>
不过是经历一场失败的婚姻，不过是那个男人不那么重视她们，有什么呢，跟多年前相比，现在已经好太多太多。</P>
至少她可以给烁烁最好的生活，最好的教育。</P>
他们住在260平米的房子里。</P>
其他，不重要的。</P>
烁烁觉得她撒谎，喝了酒，头肯定是疼的。</P>
小家伙踢着拖鞋，跑到浴室里拧了条热毛巾，又跑过来小心翼翼地将毛巾覆在她的额头上。</P>
明珠舒服很多。</P>
小烁烁依赖地靠在她怀里。</P>
他陪妈妈说话，多多少少问起爸爸：“你跟爸爸真的要离婚吗？”</P>
明珠喝了酒，有些不清醒。</P>
但她不愿意在烁烁面前，说陆谦的坏话。</P>
她微仰着头，模模糊糊地说：“我跟爸爸只是不适合在一起，但爸爸是喜欢烁烁的。”</P>
小烁烁趴在她怀中。</P>
他喃喃地说：“爸爸也喜欢妈妈！但他做错了事情。”</P>
明珠很心疼。</P>
大约是他们有段在外流浪的日子，烁烁比同龄的小孩子要成熟一些，想到那天他不高兴就跑回原来住的小屋，明珠觉得对不起他。</P>
她想抱烁烁回卧室，但头好晕。</P>
倒是小孩子拖了毛毯过来，给她盖上，还钻进去跟她取暖。</P>
夜深。</P>
门锁轻轻转了下。</P>
一道修长身影从门口进来，来人没有开灯，且很快就适应了光线。</P>
屋子里，有着红酒的香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