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沈阔近大半个月都在玉寿山督造皇陵,甚至夜里也就在山上住,今晨他才同李贵风尘仆仆地回来,首要想到的是去见苏禾,于是先去净房沐浴。
沐浴毕,他换上一鸦青色曳撒走出来,正要戴冠,突然李贵从门外进来禀报,“沈管,福全公公来传皇上口谕,让你赶紧过去。”
“福全公公,”沈阔眉头微蹙,因着寻常小事不会叫福全来跑腿,他预感不妙,理正了冠便携李贵快步走出直房,直往门口去,果见福全公公就立在门边,几个太监正同他套近乎。qqnew
“公公,”沈阔唤了声,“皇上寻奴才为什么事?”
福全与几人作别,同沈阔并肩走下石阶,待走远些了才附耳悄声道:“你当心点,年关查账,六部的本子前儿便送上来了,昨儿皇后娘娘又把宫里十二监的账本也送到万岁爷跟前,你想想是内官监出了纰漏,还是工部的账本有差错,皇上今儿一早上就没舒展过眉头。”
沈阔当即想到给工部入的那笔帐,不禁忐忑起来。
在宫里当奴才就像万里高空上走钢索,一个不当心便会掉下来,粉身碎骨,谁也不知道自己会撅在哪一件事上。
小半个时辰后,沈阔到了乾清宫,跪在莲花座的宝床前,“参见皇上。”
香色鲛纱帐后,皇帝一手搂着苏莹的细腰,一手拿着本青皮账本,见沈阔来了,将那账本丢在他脚下,“这时你们内官监的账,怎么修建皇陵要铺的金砖,比宫里三大殿还亚欧多得多啊?”
沈阔轻手轻脚地将那账本拾起,双手恭敬呈着,“回皇上的话,是因今年的金砖质量不佳。”
“质量不佳的砖怎么收上来建皇陵的?沈阔,这不是你们内官监的事?”皇帝的手伸进苏莹衣裳里做起乱来。
“回皇上的话,此番去苏州御窑运金砖的是工部,检验的人也是工部派去的,不知怎么送上来砖不如往年,金砖讲究‘敲之有金玉之声,断之无孔,’这批金砖断之确实无孔,可敲之声音铿锵却并不清脆,并非上品,奴才想着皇上您百年后长眠之地,所造宫殿一瓦一砖都马虎不得,便弃用了次砖,若皇上您觉太费,奴才便把它用上。”
“呵,朕十年不朝,便连烧砖的都敢糊弄朕了,司礼监派个人下去查,让孙淼去,往常不都是他负责验砖么?让他去给工部好好上上课!”皇帝面露愠色,手上轻轻拧了把苏莹的纤腰,苏莹禁不住嘤咛一声,羞得躲进皇帝怀里。
“是!”沈阔应声,“万岁爷若无旁的吩咐,奴才便下去调度了。”
皇帝淡淡嗯了声,沈阔起身,却步三步正要退出殿外,这时苏莹却突然道:“慢着。”
沈阔只得顿住步子,又回来跪下。
“皇上,臣妾前儿听说了件与沈公公相关的趣事,想问问他是不是真的,”苏莹声口娇滴滴的。
“什么趣事?”
“臣妾有个庶妹也在宫里,因相貌丑陋落选充了宫女,听说沈管近来与她走得极近,”浣衣局的消息还没传到苏莹耳朵里,苏莹只听说沈阔很庇护苏禾,想敲打敲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