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觉又想到母亲和弟弟,也不知他们怎么样了,若是父亲能出来说句话,问问他就好了。
正忖着,忽听见苏莹的声儿,苏禾循声望去,便见她从右边丹陛下上来了,旁边还跟着个身宽体胖的妇人,待她们走到灯影下,苏禾才看清楚,那妇人正是嫡母柳氏,今日一身吉服,险些没认出来。
苏莹和她母亲也不敢往前殿去,就停在白玉栏杆处说话,声调一直压着,苏禾听不见,在暗影中往栏杆处挪了几步才隐约听见:“为娘一直往席上望,寻了许久没瞧见你,还以为你没来赴宴,后头好容易看见,却见你冷着张脸,怎么,受委屈了?”
“娘,您不知道,宫里的奴才拜高踩低,因我品阶低便欺负我,方才酒桌上连酒菜都不给我布置,真是存心膈应人!”
柳氏忙捂住她的嘴,悄声道:“这儿可不是家里,当心祸从口出,出了什么事为娘也照应不了你,你要事事谨慎,自己顾着自己,”说罢从袖子里掏出张银票,塞到一旁王姑姑的手里,“我们莹莹年纪轻不懂事儿,还劳烦姑姑多提点着。”
王姑姑忙笑着推辞,“夫人您客气了,这是奴婢分内事,况且主子好了奴婢也跟着沾光,哪有不尽心的。”
“您尽心服侍我们莹莹是她的福气,这点银子您一定收下,您要不收下,我们过意不去。”
如此推辞了一番,王姑姑终于收下。
苏禾看得心里堵,苏莹托生在正室的肚子里,所以处处都有人照应,哪像她,只能靠自己在这片修罗场挣扎求存,她母亲是妾室,上不了场面,平时也没积攒下银子,她进宫就带了几件首饰,旁的一概没有,没有银子收买人心,才被画师故意画丑落了选,今儿又没见着皇上,往后更是举步维艰了。
正失落着,忽见父亲从门内出来,苏禾大喜,正要上前,便听见苏莹唤他:“父亲。”
苏尧听闻,立即激动地朝栏杆转角处大步走去,期间路过苏禾却并未认出她,苏禾亲眼看着他从自己面前走过,同苏莹和柳氏一家三口相聚,“你们不是在保和殿吗?怎么到这儿来了?”
“这不是冒着险过来寻爹爹嘛!”
“可有人拦着?”
……
他们亲亲热热的话家常,苏禾听得鼻酸,抓着海嬷嬷的手便要走,偏又听见苏尧向苏莹问起她:“你妹妹呢,她怎么样?”
苏禾步子一顿,立即又退回去,背贴着墙继续偷听。
“老爷,你也忒偏心了些,莹莹这样有孝心,钻着守卫的空子赶来看你,你不问她好不好,倒问起老三了,瞧瞧咱们莹莹多争气,同届秀女中只她一个封了美人,将来前途无量,老三她不争气落了选,丢咱们苏家的脸,你还只顾问她。”
“就是嘛,爹爹真偏心,总听信法华寺那主持说她是贵命,你看她如今都在针工局做奴才了,那主持是个骗子,胡说八道!”苏莹气得跺脚。
“是是是,只有咱们莹莹光耀门楣,”柳氏欣慰地拍了拍苏莹的脸蛋。
苏尧知道苏莹不喜苏禾,好容易父女见一面,也不想闹得太僵,便应和道:“是了是了,还是莹莹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