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将军果然依照约定，持弓来到了城外。</P>

城外一片炼狱，河流干涸，只剩下裸露的河床和散落的鹅卵石，在烈日下泛着沉闷的微光。</P>

十只金乌在天空嬉戏追逐打闹。</P>

在太阳的映衬下，将军是如此的渺小。</P>

一只金乌好奇的飞到他的面前。</P>

“羿叔叔，你是来陪我们玩的吗？”</P>

将军沉默，以弯弓射箭为答。</P>

他双目紧闭，唯独额间神目神采奕奕。</P>

“啊！好痛！”</P>

那只金乌痛呼出声，他是兄弟几人中，年纪最小的那个，他怎么也没想到，看着他们长大的叔叔，竟然会用弓箭射他！</P>

它挣扎着扑腾翅膀，想要重新升起，可是将军射出的箭，又岂是凡物。</P>

在它不甘的哀嚎声中，从九霄之上，坠落凡间。</P>

尘土纷纷扬扬，看着自己的弟弟被将军射杀，剩下的九只金乌怒了。</P>

他们竭尽全力的发散着他们的光和热。</P>

“烧死他！烧死他！”</P>

拉弓、射箭。</P>

整个过程中，将军一言不发。</P>

第二颗太阳。</P>

第三颗太阳。</P>

…………</P>

太阳一颗一颗坠下，伴随着的还有他们的咒骂声、痛哭声。</P>

“父君不会放过你的！”</P>

“下一个轮回！我要九黎城城毁人亡！”</P>

“父君！好痛！”</P>

直到天上只剩下一轮太阳。</P>

将军才放下射日的弓。</P>

将军此时也好不到哪去。</P>

他全身焦黑，满身的伤痕却无一丝一毫血液流出。</P>

血液早在流出的一瞬间，就被持续的高温蒸发殆尽。</P>

额间神目失去光彩，此时此刻的他，脆弱的连一个三岁的孩童都能轻易将他杀死。</P>

可他依旧立在城外，没有回去。</P>

他在等一个人。</P>

如果那个人的九个儿子死在他的弓下，都不能将他引出来，那或许说明，那个人已经死了。</P>

他站在城外等了很久。</P>

直到日落西山，月升东方，才等到那个他想找的人。</P>

他站在广阔无垠的平原尽头，身后是皎洁的圆月。</P>

明明他远在天边，可只是一步，就走到了将军的面前。</P>

“为什么？”</P>

他甚至没有多看一眼地上金乌的尸体。</P>

他只是看着将军，目光死寂如同一口枯井。</P>

“她回来了。”</P>

将军三目皆盲，声音嘶哑。</P>

他将头转向那人所在方向。</P>

“她来兑现承诺了。”</P>

“她来了？”</P>

那人的眼睛突然亮了，一瞬间，耀眼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平原。</P>

这可惜，这一切将军都看不到。</P>

“她在哪！”帝俊抓住将军的肩膀。</P>

将军的肩膀，连同手臂，仿佛被岁月侵蚀的枯木，层层破碎。</P>

黑色的碎屑在空中飘舞，如同纷飞的蝴蝶，在帝俊略带诧异的眼神中飞舞。</P>

“你的身体？”</P>

将军没有回答。</P>

他已经死了。</P>

“父君。”</P>

最后一只金乌落地，他化身成一个十三四岁的俊秀少年，他看向帝俊的眼神，又敬又怕。</P>

“这就是你的答案吗？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