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吧”林修然说，宁夏下车时亲吻顾熠的画面还留在眼前，他感觉自己现在已经到了所能负荷的极限，没办法再继续伪装他的难过了。

“我还能每次都送你回来？”顾熠挑眉。林修然难受的模样他全落在了眼里，出了六年来的第一口恶气，他以为会很痛快，结果发现自己并不好受，林修然黯淡的眼神像是压在他心底的弦，密密的紧绷着，刺得他心疼。

林修然表情木楞的看了看顾熠，那张脸还是那样好看，刀刻斧削般完美。他想他对顾熠大概是一见钟情，从他很小的时候，见到第一眼，就注定了会为眼前这人痴迷

“那走吧”林修然最后张了张嘴。

顾熠有女朋友了，顾熠找到了新的爱人，六年以来他所有的小心翼翼的坚持一夕之间被打碎在地上。他很难过，原来人心真的可以这么绝望，但就是这样，他还是想，想和眼前这人再待上一会儿哪怕最后这个人不会再属于自己

林修然搬过一次家，他大学毕业的时候从顾伟廪给的房子里搬了出来，那房子太大太空了，他也不想再欠顾伟廪更多东西。

现在这房子是他大学学长的，那学长出国进修了，房子便宜租给了他，房子不大，但装修的不错，挺适合单身男青年的。

“请进。”林修然开了门，从鞋柜里拿了新的棉拖放在顾熠脚边。

顾熠低头看了一眼棉拖，上面印着一只大白羊，他挑了挑眉，想起从前林修然套在身上的睡衣，也是大白羊，他倒是十几年如一日的痴情

“薄荷水可以吗？”林修然问顾熠。

“嗯。”顾熠点点头。

顾熠坐在沙发上，房子被林修然收拾的很干净，东西不多，但每一样都放的很整齐，他的视线从客厅的每一个角落扫过，尽可能的找寻着林修然的所有的气息。

其实不明白他跟上来是为什么，按宁夏的说法，如果林修然不喜欢他了不可能！顾熠根本不敢去设想这种可能性，如果林修然还喜欢他，这个时候他该“冷落”着林修然，但是他心疼，就算当初是林修然先放了手，就算曾经过了两年生不如死的日子，他还是可悲的发现，林修然就是他心尖上的人，拽着他的命根子

但他心里怄着气，顾熠啊顾熠，你怎么就这么点儿出息呢

林修然在阳台上放了几盆小小的薄荷叶，夜风里飘着淡淡的清香味儿，林修然从阳台上摘了几片新鲜的薄荷叶拿到厨房，拿出杯子给顾熠接热水，他精神有些恍惚，热水冒过杯子也没注意，直到手背被开水烫了，他才回过神，猛的收回手，玻璃杯“碰”的一声摔在了地上，碎了一片。

他下意识的蹲下身去捡，手被碎掉的玻璃片划了个大口子，血不由分说的流了出来。

顾熠从客厅跑进厨房的时候林修然正蹲在一地碎玻璃前举着手，指尖还在冒着血。

他抬头看到顾熠，明明指尖不算疼，眼圈儿却红了。

“林修然！你故意的吧！”顾熠咬着后槽牙，把林修然从地上拽了起来。

“有药吗？”顾熠扯了一把纸按住林修然手指上。

“有酒精”林修然说。

顾熠的表情有些着急，林修然心里蒙生了一点绝处逢生的狂喜。

顾熠握着林修然的手指，拿棉签沾了点酒精擦拭上面的血迹。

酒精沾上去的时候有些疼，林修然下意识的倒吸了一口气，他觉得好像只要顾熠身边，自己就会变得格外脆弱

“疼？”顾熠抬眸看他。

“不。”林修然说。

顾熠没说话，低头继续用酒精小心的清理着伤口，不过这次动作轻了很多。

林修然突然有点儿想哭，实际上他确实哭了，鼻尖发酸，眼角泛红，眼泪就这么淌了下来，他吸吸鼻子，偏开头，不叫顾熠看见他的狼狈。

伤口挺深，血刚擦干净，又有新的血珠从里面冒出来。

顾熠皱着眉头，扯了两张纸摁在林修然手指上，说“按住。”

林修然就乖乖按住了手指。

顾熠拿过车钥匙走了，林修然盯着关上的房门心里空落落的。

他把纸揭开看了看，上面已经沾了新的血迹，刺红了他的眼，疼的他眼泪就那么从眼眶里落了下来，顾熠走了

直到房门再次被敲响，他才止住了哭声，愣愣的盯着房门看了一会儿，而后像是才反应过来似的，跑去看了房门。

顾熠手里提着一袋子药，率先看到的是林修然哭红了的鼻尖和还在往外淌着眼泪的红透了的眼眶，然后就是那人食指上已经干透了的血迹。

“哭什么？”顾熠皱着眉，抬手在林修然眼角上抹了下，抹掉了那人眼角要掉不掉的泪珠子。

他还和自己较着劲，所以动作算不上温柔，林修然却觉得心里涌上一股热流，让他从心底开出一朵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