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忠清译

公元２０３３年的一个凉爽的夏夜，座落在芒特布鲁斯的澳大利亚天文台的巨型电子望远镜，正在捕捉宇宙传来的各种信号、一些神秘的、勉强可闻的噪音和哔哔剥剥的声音。突然，从银河的一颗星球上传来清晰而强大的信息。

“很象莫尔斯电码。”一位科学家低声说。

他拿起钢笔，急忙记录下来：“注……注……注意……天顶星发给地球的电报。”

天文学家们屏息静气地谛听着。天顶星仍在三次、五次、十次、二十次地呼唤地球，然后一切又静寂下来。

就在科学家们失去再次捕捉信息的希望时，宇宙中又传来富有特征的嗒嗒嗒的声音：

“天顶星星球俱乐部与银河旅游协会合作，为本俱乐部男十女成员和孩子们组织一次大规模的星球旅行。本年度旅行路线包括短期参观太十陽十系行星。旅游者们将访问土星环，并在地球逗留三天。请地球人飞船前往迎接。我们到达月球区的时间为２０３４年５月７日。”

为可靠起见，此电报重复了十次。

科学家们立即将这一特大新闻报告给银河研究中心。五分钟内，该新闻传遍全球，引起极大的震动，而更多的却是好奇。

其实，地球人听说其他星球将有飞船到来，并不感到惊愕。近来已经发现了几颗有人居住的行星。但是，从天顶星飞来游客这件事却产生了极大的影响。因为，既然天顶星居民能进行如此昂贵的旅行，那就表明，他们十分富裕，并且在科技领域中超过了地球人，尤为重要的是，他们没有任何敌意。简言之，许多人都兴奋得十搓十起手来。工业家们指望签订一项有利的贸易协定；政十府的首脑们希望得到一个强大的盟友；科学家们期待新的发现；诗人们相信，如此杰出的事件必将鼓舞他们创作崭新的诗篇……摄影家、纪念品销售商、将军、演员、弄虚作假的珠宝商、哲学家和小酒馆的老板，听到这个消息后，各有各的打算，无不欢欣鼓舞。他们都希望，随着星球俱乐部游客的到来，他们面临的种种困难也将自然而然地消失。

因此，当许多国家的政十府决定为天外来客组织规模盛大的游行而制定特别银河税时，人们丝毫没有表示反对。难道能在如此高贵的客人面前往自己脸上抹黑吗？

秋去冬来，转眼间春天到了，望眼欲穿的会见时刻已经临近。地球人的飞船满载着各国政十府、社会和实业界的代表，向月球疾驰而去。按照预定的时间，会见于２０３４午５月７日在远离月球二十万公里的地方举行了。

宇宙飞船驾驶员出色地完成了飞船的对接。舱门一开，地球人代表十十团十十便进入星球旅行者的飞船。

这艘飞船的客舱宽敞明亮、陈设豪华，一派富丽堂皇的景象。星球旅行家约有一百人左右，他们都表现出脑海里尚未塞满各种观感的游客所特有的好奇。接着是充满友好的微笑，满腔热情的握手……天顶星的居民身高两米，头发呈紫色；其他方面，他们与地球人相差无几。旅行家们通晓地球上的各种语言，因为他们早就接收我们星球的无线电话和电视节目了。

后来，两艘飞船又分开，向地球飞来。

“朋友们，现在可以向诸位谈谈你们打探访问的星球的情况了。”地球人代表十十团十十十团十十长对天顶星人说，“认哪儿说起呢？……嗯……我们就从近六十年说起吧。首先，在不到到一世纪以前，地球上几乎荒无人烟，那时不过三十亿居民，而目前则有五百亿。现在，你们就可以清楚地知道，我们所要解决的问题的多么复杂了。比如，我们要解决吃饭问题和居住问题。此外，这里还面临着教育问题、迁居问题、寻求新能源的问题……”

一位天顶星人——星球俱乐部主任举起手来。他想打断一下地球人代表的讲话，告诉他在天顶星上，这些问题早在六千年前就已解决了。但是，专心致志进行讲解的地球人代表十十团十十十团十十长全然没有察觉。星球俱乐部主任只好把手放下。

“差不多到上一世纪末，我们才造出基本上能完成体力劳动的机器。但是，在开始生产原十子十弹时，科学家们才懂得人脑无法进行复杂而长时间的计算。因此又制造了许多电子机器，这种机器在一千秒钟内完成的计算，相当于一百万名数学家用一百万年完成的工作量。”

“很有意思。”星球俱乐部主任毫无热情地说。

“现在，我们称之为电子计算机的‘电脑’在忠实可靠的机器人的帮助下，从事一切工作。”地球人代表十十团十十十团十十长得意地说。

“这‘一切工作’当如何理解呢？”一位旅游者问道。

“这就表明，从前由人承担的全部工作现在都由电脑来完成。现在我们可以休息休息，观察机器人的工作了。这真是史无前例，对吧？”

天顶星人默不作声。

“我们早就懂得，电子计算机在各方面都比我们做得好。”地球人代表十十团十十十团十十长继续说道，“电子机算机可以驾驶任何船只，可以指挥生产，可以准确无误地行使审判职能。”

“哦，上帝呀！”一位旅游者脱口叫了一声。

“但这还不是一切……不过，其他方面你们自己很快就会看到的。”

“请问，你们是如何解决吃饭问题的？”一位年长的旅游者问道。

“首先是采用人造食物，同时也饲养家畜，在海洋捕捞鱼类。”

‘农业状况如何？你们还象以前那样饲养牲畜吗？”

“我们已把家畜的饲养量压缩到最低限度。然而，保存下来的品种，产量却是极高的。我们利用原子能融化南北两极的冰山来灌溉沙漠。地球上的天气，十温十暖如春，到处一样。西伯利亚和加拿大的居民一年四季都可以在十江十河湖海里洗澡、游泳。地球上已经没有尚未开垦、尚未绿化的地区。这种景象难道不令人叫绝吗？！”

“唔，也许是吧。”星球俱乐部主任含含糊糊地答道，“那么，你们还创造了哪些奇迹呢？”

“哦，不胜枚举！我们消灭了一切不能食用的植物、毫无用处的树木、丛林和野草，当然也包括花卉。在从前是草地和森林的地方，我们建造了许多大城市、大工厂，铺设了道路和航天器发射场。现在的农业已经不需要面积广阔的土地，我们已经学会在最少的土地上获得最好的收成。啊，你们对此还有什么可说的？”

“印象极为深刻。”年长的外星人诚心诚意地说。

“我相信，我们的文明将给你们留下极为强烈的印象。”地球人代表十十团十十十团十十长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这样，我们在铲除无用的植物以后，又着手消灭动物。有时，我们甚至不必亲自动手。象马、骆驼、驴、水牛这些史前动物，因为竞争不过机器，已经自行消亡。气候的变化也起了作用。白熊、海豹和企鹅均被热死，而大象、长颈鹿、河马和犀牛则因天冷而倒毙。至于其他动物，那还得认真对待。”

“对待？这是什么意思？”天顶星人异口同声惊恐地问。

“嗯。这项工作还很不轻松呢。狮子和老虎尤其麻烦。不过，它们也只有死路一条，合成牛排是养不活它们的。”

“鸟类呢？”

“鸟类妨碍飞行和激光通讯。”地球人代表十十团十十十团十十长答道。

“那么，狗和猫呢？”

“嘴太馋了。它们只能呆在动物园里。不过，有三种家畜我们是保护的。这就是十奶十牛、鸡和猪，但数量有限。要知道，土地不够啊。可是化学能够创造奇迹。十奶十牛服用一定量化学物质后，平均每天可产五百公斤牛十奶十；破壳而出的雏鸡第四天体重即可达到五公斤，而母鸡每昼夜可产十二只方蛋。”

“为什么是方蛋呢？”旅游者感到惊讶。

“这样便于包装。我们已经征服了自然。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有了最新式的电脑和机器人。今天的地球是十分和谐的。”

旅游者们只是以叹气来表示回答。

“我看，你们有点累了。”地球人代表十十团十十十团十十长说，“你们不妨休息一下，三小时后我们就要着陆。”

飞船继续平稳地飞驰着。天顶星人坐成半圆形，沉思地望着窗外。

当两艘飞船降落在航天器发射场钢制小道上时，难以数计的人已经在等侯天外来客了。地球人以振耳欲聋的掌声和令客人心惊胆战的欢呼声迎接来自天顶星的旅游者。客人们在闪光灯的闪光和照相机快门的咔嚓咔嚓声中走下舷梯，来到观礼台前，接受二十来人致冗长而无益的欢迎辞。这以后，大家都坐上了管道列车。

圆筒形列车闪电般滑十进离地面数公尺、挂在金属架上的一个巨大的塑料管道。管道列车的速度在一瞬间达到每小时六万公里，十分钟后就把客人送达联邦首都。

客人们刚走出车厢，便发现首都气氛非凡。显然，无论是无声电车，还是一群群吱吱作响的金属“螽斯”，都没有使客人感到惊奇。他们向上一看，发现这个城区的上空是个巨大的半圆形屋顶。后来，无论往那儿看，到处都可以见到这种屋顶。

“我们城里有大量塑料屋顶。”首都市长有准备地解释说，“正如你们所见到的，屋顶没有任何支柱。一台功率强大的压缩机日夜不停地压进空气，不使屋顶倒下来。有了屋顶，我们就淋不到雨，而空气调节器使气十温十始终保持在零上二十度。露天的地方是用来停放电动汽车的。”

离旅游者不远的地方，有许多“螽斯”着陆了。

“这是飞车。”市长解释说，“这是一种介于汽车和直升飞机之间的运输工具。现在，我请诸位去政十府公园共进为尊贵的容人准备的合成晚餐。”

“合成晚餐？！”星球俱乐部主任不解地问道，

“对，对。用化学合成的晚餐。你们自己将会看到，任何一种化学合成菜肴都是十分可口的。”

飞车在一小时内将星际旅行家送达远离航天器发射场二百公里的市中心。

市长向天顶星人解释说，他之所以使用飞车而没有使用超速管道列车，是为了能让客人们欣赏到城市的绝妙景致。市长的殷勤好客是无法拒绝的，只是不明白他所指的绝妙景致究竟是什么，因为这里的房屋与屋顶如同两滴水一样毫无差别。

客人们到达政十府宫已是傍晚时分了。他们被迎进四面都是发光墙的客厅，坐在一张很长的桌子旁。稍顷，大厅内有一扇门悄然而开，里面出来一些靠橡皮轮移动的立方形机器，各端着一盆热气腾腾的菜肴。

“这是机器服务员。”巾长骄傲地说。

机器服务员来到桌前，伸出戴着白手套的机械手，灵活地把菜肴放在客人面前。

客人们疑惑地看了看食物，不敢就餐。

机器服务员又给他们送来一种液体流质，上面漂浮着一块凝胶状物质。一些最大胆的客人终于拿起汤匙……把一块石油、墨水、蓖麻油的混合物咽下肚。

“丙烯面包汤，”市长说，“营养丰富，清爽可口。”

机器服务员象十精十密仪器一样，及时地把一道道菜肴送上来。

先上的是一种淡绿色的流质，上面漂浮着一些象海绵一样的土黄色小方块，这叫合成牛排克里维林三鲜汤。然后是合成水果。这些合成水果表面象苹果，但其味道却象劣等肥皂。最后是重氢合成的甜酒，可怜的客人喝了就呕吐，差点从椅子上跌下来。

“朋友们，现在我们送你们去国际剧院听音乐会！”市长大声说道。

晚餐后还未完全恢复过来的客人，吃力地站起来，踉踉跄跄跟着首都一号公民走去。来到大街上时，只见一道道冷冷的白光从天上透过屋顶照射下来。客人们感到十分惊奇，他们抬头一看，发现无上有许多巨大的发光球，

“正如你们看到的那样，我们早已忘记什么是黑暗了。”市长解释说，“我们在三万五千公里的高空发射十了许多能反射十陽十光的人造卫星。”

客人们又登上飞车，一刻钟后便到达国际剧院。这里已聚集着首都各界的代表。

帷幕升起时，天顶星人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舞台上有五十四个机器人，手拿乐器，排成三排。舞台的中央有一个黑箱子，箱子里安装着许多信号灯、继电器、导线和天线。

“这是乐队指挥，首都最十精十良的电脑。在它的指探下，乐队将演奏柴可夫斯基十交十响乐第一钢琴协奏曲。”市长小声告诉天顶星代表十十团十十十团十十长。

“嗯。它们怎么懂音乐呢？”外星人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