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危孙仲伦译
第一章离开太空
它像火箭一样划破夜空,没有一个人能再看上它一眼,看起来酷似一颗普通的流星。夜沉沉,天很冷,除了送十奶十员和一两个开车的人外,周围几乎没有什么人。
静悄悄地,这一物体降落在桉树丛中。它在落下的那个地方闪闪发光,形成了一个闪烁的紫色光环。这个小玩意儿只有英式足球那么大。
没有一个人看见过它着陆。它一直停在那儿,静静地在树下发着光。
格雷戈和史蒂夫在踢足球。这是一个星期六的早晨,他们正在练十习十传球。
“史蒂夫,来一个高球。”格雷戈一边喊,一边朝院子的另一边跑过去,拉大了距离。
“当心好球。”史蒂夫自负地说。他把球猛力踢了出去,飞过格雷戈的头顶,滚进了桉树丛。
“真有意思,”格雷戈大声说,“你去捡球吧!”
“哎!你这个家伙,你不是要一个高球吗?”史蒂夫回答道。不过,他还是跑下坡,到院子底下的树丛中去找球了。
格雷戈15岁,在哥儿俩中是老大。史蒂夫14岁。格雷戈理了理搭在眼睛上的黑发,站在那里等候。史蒂夫穿着一件褪了色的蓝斜纹粗布夹克,衣服的后面有自己画的一个大黑十字,并用红颜色写着“魔鬼”二字。格雷戈透过树林,不时地可以瞥见这件夹克。最后,他忍不住喊了起来:“难道找不着了吗?”
“找不着!”史蒂夫生气地喊,“快过来一块儿找一找。”
“啊!你真没用。”格雷戈一面吼着,一面慢悠悠地走下坡去帮弟弟找球。他们家的后院就像大多数学校的十操十场那么大,房子后面是一个斜坡,上面长满了野生树木和灌木丛。
多年前,当孩子们的父母亲第一次看见山坡上这座嵌有封檐板的老式木房子时,他们的母亲就说:“这是抚养孩子的好地方,宽敞的住宅,清新的空气,对于孩子们的成长,很有好处。我现在找到了工作,我们能买得起这座房子了。”
布朗先生欣然同意。“亲十爱十的,这座房子也不会给我们带来什么害处,”他一本正经地说,“这地方就是我们的啦!”就这样,格雷戈、史蒂夫和他们的妹妹约兰达来到郊外,住在这座灌木丛生的小山上。
约兰达12岁,是家里最小的一个,在高中一年级上学。她长着一头金色的鬈发,总是乱蓬蓬的,几乎环绕住了她那张活泼的、带有雀斑的脸庞;一双晶莹的蓝眼睛,在她圆圆的脸蛋上闪闪发亮。在房后不远的地方,她正忙着自己的事。每个星期六早晨,她总要拌好一些食物,放进篮子,然后悬挂在树枝上喂野鸟。
她看见格雷戈消失在树丛中,便喊道:“别吓走了小鸟!”
“好,好!”他回答道。因为他是老大,不愿意让他的妹妹得到这样的印象:她可以给他下命令。他看见史蒂夫在前面认真地寻找,他那带有雀斑的脸庞和蓬松的鬈发,在树丛中依稀可见,一闪一闪,看起来有一点儿像他的妹妹。
史蒂夫的脚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他低头看了看,便转身大喊:“嗨,格雷戈,快来看我碰到的这个玩意儿!”
格雷戈把他的满头黑发从额头向后理了理,慢步穿过树丛。他看见弟弟弯着腰,正看着地上的一个什么东西。
“哎哟,这是什么呀?”格雷戈问。他被球体表面的紫色光环吓了一跳。
兄弟俩站在那里看了好久。最后,史蒂夫弯下腰,把球从地上拣了起来。格雷戈喜欢当头儿,而史蒂夫却是个实干家。
“好像不怎么重,”史蒂夫说,“真好玩儿。”格雷戈摸了摸,把球拿在手里。“还有点儿热呢!”他说着,把球又递给史蒂夫。
“小心!”史蒂夫叫了一声,把球扔在地上。格雷戈跑回来,突然被吓呆了。史蒂夫笑了。他为了吓唬吓唬格雷戈,故意把球扔在了地上。他有点儿十爱十跟别人逗趣,一旦有把握,他总喜欢把他的哥哥、妹妹惹恼。
“你看见了吧!”格雷戈气喘嘘嘘地说,“这个球快到地面的时候,就停住了!”他弯下腰,拣起球,抛向空中。球又下来了,然而,快到地面时,球体停住了。
史蒂夫若有所思地凝视着这个球,过了一会儿,他也弯下腰,拣起球来。他把球高高举过头顶,使尽全身力气,向地面摔去。同样,球还没落到他们脚下的草上,便停止了。
格雷戈和史蒂夫都感到他们碰上了一件怪异的事情。他们恐惧得跳了起来。正在这时,他们听见有人说话。
“你俩在我们这儿干什么?”
原来是杰克·婷赛的声音,这个姑十娘十就住在布朗家的屋后。她跟格雷戈一般高,但身材更加苗条。她头上戴着一顶斜纹粗布帽,棕色的长发披在蓝、红条子布夹克的后面。
史蒂夫沉默不语,看着他的哥哥——他俩不假思索地穿过铁丝篱笆,爬到了邻居的后院。
杰克比格雷戈年岁小一点儿,脸上没有一丝笑容。在往返学校的公共汽车上,格雷戈常常取笑她。这时,她有了一个回敬他的机会。
格雷戈感到有点儿扫兴,他并不是真心想取笑杰克,只不过是已成十习十惯罢了。
“我们把球踢丢十了。”格雷戈叽叽咕咕地说。他拨十开草丛,拿起那个奇异的球,穿过树丛,一溜风向回跑去,史蒂夫慢吞吞地跟在后面。
“格雷戈,我们为啥要跑呢?”史蒂夫质问,“让她看看有什么了不起。”
格雷戈心里愿意,然而他说:“这个玩意儿太有趣了,谁想让她来摸!我想把他拿给爸爸看。”他把头发往后理了理。
他们回到家时,看见爸爸在大门口,正跟一个邻居说话。
“这么个谈法,”格雷戈说,“可能还得等几个钟头呢!”
史蒂夫大声喊:“爸爸!十妈十十妈十叫你哩!”
他知道,这个办法通常几分钟就会见效。
果然,没多一会儿,爸爸便朝孩子们等候的地方走去,他们刚好站在车库门里面。
“嗨,爸爸!快来看我们发现的这个玩意儿。”格雷戈喊道。
“要知道,如果你们再把那些破烂玩意儿往家里收拾,你十妈十会怎么说的。”爸爸说。然而,当格雷戈从史蒂夫手里接过球,拿起来仔细察看的时候,他不再说话,也呆呆地望着这个奇异的球。
“唔,看起来像个什么灯。你们从哪儿捡到的?”他从格雷戈手中接过球,仔细地观察起来。
“爸爸,往水泥地板上扔下去。”史蒂夫建议道。
“会摔破的。”
“哎,不会的。”格雷戈和史蒂夫异口同声地说。
爸爸照办了,果真没有摔坏。
“你看怪不怪?”格雷戈问。
“是呀!”爸爸慢慢地说,“它弹不起来呀!”
“再试一试。”爸爸又把球摔了一下。
“看见了吧!它根本就没有着地。”史蒂夫非常兴奋地说。
“是呀!”爸爸又慢腾腾地说,“的确是这样。”
爸爸突然转过身,蹑手蹑脚地走进车库,拿来一把鎯头和凿子。透过紫色的光雾,他把凿子放在球上,举起鎯头,使劲猛打了一下。
鎯头好像打在橡皮上一样,被弹了回来。这颗黑色的球依然闪闪发光,并没有打上丝毫的痕迹。
那天晚上,这只神奇的球一直使他们迷惑不解;夜里,他们把球锁在车库里。
当全家人坐在一起吃晚饭时,这件事便成了谈论的唯一话题。
十妈十十妈十和约兰达没有见到球。她们好奇得不得了,终于叫史蒂夫去车库把球拿来。
史蒂夫很快就回到了厨房,结果使大家大吃一惊。天刚黑时,他们就打开顶灯,这时突然变得亮多了。
爸爸迷惑不解地说:“史蒂夫,请把球拿出去!”
灯光恢复了正常。
“史蒂夫,再进来一下。”大家异口同声地喊道。史蒂夫走了进来。
灯又变得亮多了。
爸爸把球拿在手里,离开桌子,走进了客厅。他打开电灯,电灯比平时亮得多。他穿过大厅,那儿的灯也亮多了。全家人都默然相随。
爸爸突然灵机一动,砰地推开前门,走到仪表箱前。他打开小小的箱门时,其他人都围在一旁。
“仪表不走啦!”格雷戈急促地说。只要有一丝一毫的电流通过,在电表上都会显示出来,可是,电表此刻一动也不动。
“快去打开暖气,打开烤面包的电炉,打开一切电器。”爸爸命令道。
孩子们七手七脚地忙了一阵,打开了一切电器开关。刹时间,整个房子充满了吸尘器、洗衣机、电扇、电冰箱及其他电器设备的嗡嗡声和震动声。
十妈十十妈十和其他人匆忙跑回仪表箱跟前;真奇怪,电表的轮子还是不转。
爸爸不解其意地搔了搔头。
“大家回屋里去吧!”十妈十十妈十说,“外面太冷啦!”怪球的魔力以及黑沉沉的夜,使她有点儿害怕。
他们回到屋里,刚一坐下,爸爸便饶有风趣地说:“好啊!看来我们再也不必担心十交十电费的事儿了。”
一家人围坐在桌旁,谈论了好久好久。每个人都发表了自己的见解,阐述这个球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往常就寝的时间早已过去了,爸爸和十妈十十妈十催困倦的孩子们去睡觉。
格雷戈和史蒂夫一起睡在后面的房间。这间房子对孩子们来说是十分理想的——远离厨房、十分寂静。房间的墙壁是用大幅彩色广告画装饰的,画面上尽是些直升飞机、拖兜自行车以及那些被十妈十十妈十称为“双轮见鬼车”的玩意儿。格雷戈和史蒂夫都渴望有一天能有自己的拖兜自行车。
两个孩子低声谈论着,不久便进入梦乡——他们做了各种各样奇怪的、令人惊奇的梦。
格雷戈醒来时,他立刻意识到离天明还早。万籁俱寂,空气凉爽,没有一点儿车辆的嘈杂声。
他极力回忆吵醒他的是什么声音。正在这时,他又听见那种响声——一种柔和而又深沉的嗡嗡声,从半开着的窗户传了进来。他谛听了一会儿,希望这种声音会走远点,好让他能再睡一觉。可是,响声慢慢地变大了。
他气愤地坐在十床十上,掀十开软百叶窗帘的板条,向后院瞥了一眼。
“哎呀!”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史蒂夫,史蒂夫,”他低声喊,“快醒一醒。”史蒂夫打着呼噜,翻了翻身。可是,格雷戈仍不停地叫着。
“你怎么啦?”史蒂夫有点儿烦躁,睡眼惺忪地说。
“到这儿来,看看窗户外面!”格雷戈的声音里含十着惊讶和恐惧的紧急信息。
史蒂夫立即跳下了十床十,跨过地毯,走到窗户跟前,兄弟俩一起偷偷向后院望去。
史蒂夫惊讶得喘不过气来,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个银灰色的玩意儿,徐徐飘落在后院的草坪上。这东西大约有10米长,5米宽,中间大,两头尖。一条又薄又平的带状物,大约2米宽,突然从中间发出亮光。正要落地时,这个东西停了下来。深沉的嗡嗡声消失了,只能听到微弱的咝咝声;好一会儿,什么动静也没有。
史蒂夫抓住格雷戈的臂膀,狠劲地握着。他突然吃惊地说:“看!”
在这个奇怪的飞船的银色表面,出现了一束黄色的光线,并且越来越粗。
“那是个门。”格雷戈低声说。他掀十开了史蒂夫的手——如果他要跑的话,谁也别想让他停下来。
他们刚一站到地上,看见舷梯落了下来。透过光亮的门道,走过来一个看起来非同寻常的小动物。
“我叫爸爸去!”格雷戈叫道。他把披在脸上的头发向后一甩,冲了出去。
不一会儿,爸爸、十妈十十妈十和约兰达蹑手蹑脚地走进他们的寝室,蹲立在窗下。
“格雷戈,它还没动呐!”史蒂夫报告说。
飞船门口的小动物仍静静地站在那儿,它好像正在朝房子里张望。除了头之外,周身裹十着一种闪光的橘色物质。小动物似乎戴着一顶黑色的大钢盔,比宇航员戴的帽子要大得多。奇特的是,钢盔上没有一个孔洞。小动物的躯体很小,四肢又细又长。
这个奇怪的小动物以惊人的速度爬下舷梯,越过草坪,朝房子走来。
“我去拿槍。”爸爸惊叫了一声,踉踉跄跄地向屋外走去。其他人在后门附近的过道里等着。他提着一支破旧的0.22式来复槍,回到他们跟前,笨手笨脚地往里面上子弹。
十妈十十妈十打开了电灯。爸爸装好子弹,砰地一声打开后门。
那个小动物正好站在门口,一家人都呆若木鸡,一个个傻眼了。
两个男孩、十妈十十妈十和约兰达急忙后退。约兰达吓得十毛十发悚立。爸爸端起了槍。
“不许动,不然我就开槍了。”他傻头傻脑地大喊了一声,因为那个小东西直十挺十挺地站在那里,根本没有动。
“喂!快走开吧!”十妈十十妈十哭声哭调地喊。她双手紧紧地扯起睡衣,拉上她的脖子。
“再敢走近一步,我们就要狠狠教训你!”格雷戈怒吼起来。
小动物慢慢地举起一只手臂。忽地出现了一道蓝光,好像有一股冷风朝他们吹来。突然,他们发现自己不能动了。
小动物进入门道,从他们身旁穿过,消失在房子里。过了一会儿,它又出现了,腋下夹十着那个发光的黑球。
小动物在门口停顿了一下,从它那伸出的臂膀上,又发出一道闪光。就跟刚才一样,他们突然发现自己又能走动了。
“啊,这个家伙把我们的球拿走了!”约兰达叹了一声。
小动物停了一下,向前走了几步,又犹豫了片刻;然后,俯身把手里的五个小球抛到地面上。
这些球跟那个大球一模一样,只是小一些。接着,小动物一个接一个地开始滚十动这些球。一个球快要碰上另一个球的时候,这个球就会滚开。它又把那些小球拨十弄了一番,让他们看看这些球是怎样被滚成一个小圆圈的。
布朗一家静静地站在一旁,观看着它为他们表演的小戏法。
“真像滚木球游戏。”爸爸说着,长叹一声,放下了槍。
十妈十十妈十小声说:“嗨,它给我们留下了一件礼物!”
小动物友好地挥了挥手,离开了放在地上的小球,箭步奔向飞船停留的地方。它登上舷梯,走了进去。
舷梯收了回去,门关上了。微弱的嗡嗡声变成了呜呜声,飞船腾空而起,急骤加速,向北远去。
一家人茫然、困惑,回到了屋里,小心翼翼地锁上了后门。
“你们都别说,让我先告诉学校的小朋友们!”约兰达兴奋地说。她的头发看起来还是那么乱蓬蓬的。
“嘿,”格雷戈带着讥讽的口吻,模仿约兰达的腔调说,“‘亲十爱十的老师,同学们,昨天晚上,我看见一个从太空飞来的东西。’你在撒谎吗?没有人会相信你的。”
“他讲得对,”十妈十十妈十说,“在未搞清楚这件事之前,我们全家一定要保密。”她笑了笑接着说:“或许,我们明天一早会发现原来只是做了一个梦。”
爸爸站在窗前说:“它的脸是个什么样儿,我一直没有看清。”
“我也没有看清。”史蒂夫说,“或许,宇宙飞行帽上的玻璃,跟我们见过的防护钢盔上的玻璃一样,不透明,我们看不过去。”
“也许是这样。”爸爸说着,打了一个寒颤,“你十妈十十妈十讲得对,在弄清楚以前,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更不能告诉警察,我同他们闹的纠纷已经够多了。”
史蒂夫悄悄地站起来,走了出去,拿起五个小球,很快回到了房间。
刹时间,灯光亮多了,爸爸拿起一个,走到仪表箱跟前,电表的轮子也不动了。他心不在焉地把小球放进箱子,关上了门,困惑不解地走了回来。
他们谈论了好长时间,想弄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行啦,回去睡吧。天亮前,我们必须睡一会儿。”十妈十十妈十最后说。
大家都上了十床十,但谁也睡不着。
第二天是星期天,这一天平安无事地过去了。两个男孩不再是那样蹦蹦跳跳了,他们不时地在低声谈论着什么。
家里一片寂静,就像死了人一样。
爸爸心不在焉,别人跟他讲话,他总是答非所问。
十妈十十妈十显得非常忧虑。
约兰达坐在她房间的地板上,不厌其烦地放着她的唱片。
整整一天过去,在熄灯就寝时分,全家人似乎才有一点儿喜色。
屋子里除了爸爸古怪的鼾声外,显得一片宁静。
夜里,刮起了大风,一阵阵狂飙摇撼着房子,刮得窗户和百叶窗格格作响。
格雷戈起初以为是这些响声把他吵醒的。远处还不断传来狗叫十声。在嘈杂声里,似乎可以听见一种嗡嗡声。
格雷戈匆忙坐了起来,才不迷糊了。他跳下十床十,走到窗户跟前,拉开百叶窗帘,偷偷地向后院看。
“史蒂夫!”他急促地叫道。然而,回答他的却是一阵令人烦躁的呼噜声。
“它又回来了。”
史蒂夫二话没说,很快下了十床十,同格雷戈一起站在窗户跟前。接着,他转过身,打了个趔趄,还是迷迷糊糊的。他穿过房间,走出了门。外面尽管很黑,他还是跌跌撞撞地走到父母亲的十床十前,摇了摇爸爸的肩膀。
爸爸在矇眬中睁开一只眼,看见了他这个14岁的儿子的身影依偎在自己的十床十头。
“你想喝的话,自己去吧!”他懵懵懂懂地说。
“它又回来了。”
爸爸没说什么,只是伸手推了推妻子的脊背。“你听到了吗?”他叫了一声,对在半夜里被叫醒仍然感到烦恼。
“啊,别喊了!”十妈十十妈十呻十吟着说,立即下了十床十,走出房间。
不一会儿,一家人都同格雷戈一起站在窗下了。
飞船安全回来了。舷梯正在从闪着黄光的门里放下来。门口出现了两个小动物。一个站在那里不动,另一个步下舷梯,向后门走来。
同前次一样,它仍穿着橘黄色的衣服。可是,站在飞船门口的那一个却穿着一身蓝。
“大家静一静,”十妈十十妈十小声说,“它可能以为我们不在家。门锁着吗?”她面向爸爸。
“当然啦!”他吸了一口气。
这个小动物在他们眼前消失了。不一会儿,他们听见钥匙在后门上转了一下,把手咔嗒一声,门突然大开了。
十妈十十妈十发出一声恐惧的尖十叫。
“我一定要逮住它。”爸爸勃然大怒,从房间跑了出去,格雷戈紧紧跟在后面。
爸爸比一般人身材矮小,可是一看到不公平的事就要挺身而出,好为他人打抱不平。
格雷戈继承了爸爸的这些缺点,或者说美德;他也从不考虑自己的安危。
他们一起向站在过道上的小动物冲去,可是,还没等他们到跟前,小动物举起一只手臂,他们就像前天晚上一样,感到有一股冷风扑来。他们不能动了。
小动物从他们身旁走过,进了厨房,那几个黑色的发光球就放在厨房的长凳上。
十妈十十妈十、史蒂夫和约兰达蹑手蹑脚地走到门旁,作好准备,一有危险,就立刻逃跑。约兰达的头发又竖十立起来了。
他们看见这位不速之客,拿着东西,向门口走去。
他们匆忙跑回走廊的末端。
当小动物走向后门的时候,史蒂夫情不自禁地喊了一句:“真是个送了东西后又要回礼物的小人!”他脸色苍白,雀斑显得更加清晰。
小动物似乎耸了一下肩膀,作为对他的回答。
它再次向爸爸和格雷戈举了一下手臂,父子俩又能动了。他们站在原处,看着这位客人返回正在等候的飞船。
它爬上舷梯,走到了那个在上面张臂等候的、穿蓝衣服的小动物跟前,十交十换了小球。
接着,一件异乎寻常的事情发生了。
正在等候的那个小动物举起手臂,指着穿橘黄色衣服的小动物的头。霎时,出现一道闪光,穿橘黄色衣服的小动物头晕目眩,摇晃了一下,从舷梯上摔了下来。
穿蓝衣的小动物立刻退进舱内,舷梯收起来了,门砰地一声关上了。飞船腾空而起,迅猛加速,消失在夜空之中。
爸爸和格雷戈跑过草坪,去扶摔在地上的小动物,忘记了先前的气愤。
“天哪,穿蓝衣的小动物要开槍打它啦,还是怎么的?”史蒂夫问。
“快帮我把它扶起来。”爸爸对格雷戈说。
他们异常惊奇,原来这个奇怪的小动物非常轻。
更使他们吃惊的是,那个小动物居然对他们说:“谢谢你们,我现在会好的。请把我放下。”
他们差点儿丢开手。不知怎么地,他们意识到这两位不速之客及其飞船是从太空来的,他们也曾考虑过,可能会存在语言方面的障碍。然而,他们现在和这个小动物用英语十交十谈,就像和自己人十交十谈一样。首先恢复镇定的是十妈十十妈十。
“可怜的小东西,快到厨房来吧!刚才那个畜牲对你多么凶狠!他爸爸,快架起茶壶。我想,我们大家都该喝杯茶了。”
大家穿过过道,拥进厨房,站在这位宇宙人的周围,都不知该怎么办好。
十妈十十妈十却很有主见,忙着摆十弄杯子、碟子。
约兰达赶上去帮忙,很高兴有点事可做。
爸爸凝视着宇宙飞行帽,然后向后拉了拉,此时,他那热情的脸上露出了一副可怕的面容。
“别……啊,别看它的脸,孩子们。”
当然,他们都瞥了一眼,吃惊地向后退去。
头盔似乎是空的。
约兰达手中的茶杯掉在了地上,接着,便眼泪汪汪地哭起来。无论什么事,在她看来,都严重得不得了。
“我非常非常抱歉,”空钢盔柔和地说,“我把你们吓了一大跳。我无意要这样做,可是,嗯……我真的不知道,我该露出个什么样儿才好。”
“什么!你是说,你是看不见的,你从来没有看见过你自己?”格雷戈说着走近了一点,透过宇宙飞行帽的小孔又看了一眼。“天哪,看来你那儿真是空的。”
“如果能使你们感到容易辨认的话,”钢盔帽说,“我可以变成一种颜色,你们就可以看清我了。”
“请这么办吧!”十妈十十妈十恳求道,“快一点变吧!真是有趣极了。”所发生的一切都使她大为震惊。
“你们喜欢我变成某个特定的人吗?”这位宇宙人问。
史蒂夫匆忙跑出房间,一会儿又返回来,手里拿着一幅很大的摩托车锦标赛的彩色广告画。
“你能变成像他这个样儿吗?”他问。广告画上的人十大约25岁,棕色浓发,蓝眼睛,咧嘴含笑。
“当然可以!但是,当我脱掉身上这套衣服时,大概得请你们离开一会儿。我现在不需要这套衣服了。我必须长胖一点。我比这张图片里的人瘦多了。假如你们能给我几件衣服,并让我单独呆几分钟,我就会改变颜色,长胖一些。我变身的时候,不会使你们惊恐。”
“十妈十十妈十,我可以呆在这里看一看吗?”史蒂夫问道。他咧嘴笑了起来,眼里闪烁着调皮的目光。
第二章诺曼停了下来
十分钟后,宇宙人从洗澡间回来,全家人无不惊讶异常。站在他们面前的竟是一个微微含笑、相当时髦的青年人。
“我变得跟你的体型一模一样,衣服很合身。”他对爸爸说。
爸爸突然从迷茫中清醒过来,伸出一只手说:“我姓布朗,你可以叫我约翰。”
他们紧紧地握手。
青年人停顿了一下,无言以对。还是十妈十十妈十欢快地开了腔:“我们应怎样称呼您呢?”
青年人显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最后说:“也许,你们应该把它写下来。我的称呼符号是NO12R93M24A74N23。”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十交十谈中又出现了短暂的沉默。
十妈十十妈十又开了腔,声音有点急促:“简单点怎么称呼?”
他笑了,笑得是那么轻松愉快。“噢,用每个符号的第一个字母,缩写为Norman(诺曼)。”
十妈十十妈十多少有点失望,她期望知道更多的非同凡响的事情。可是,大家都跑过去围在诺曼身边,向他问好,同他握手。接着,大家都坐在桌旁,开始喝茶。
诺曼细细地品尝着十妈十十妈十做的饼子,不断地发出赞叹,充满着对生活的热十爱十。
史蒂夫已悄悄地把诺曼端详了好一阵子,最后,他鼓足勇气问道:“诺曼,你从哪儿来的?”
“我从D4星系的第五行星上来的。”
“哦!”格雷戈抑制不住内心的兴奋,喊着,“你怎么会讲英语呢?”
“我不会!”他微笑着说,“可是,有了这个东西,我就会了。”
他拉下衬衫的领子。在颈前两侧,各有两颗银色的珠子。这两对珠子很小,还没有火柴头大,用一根很细的、几乎看不见的线穿在一起。
“这是信息转换器,同你们计算机的原理差不多。它把你们讲的话译成我们的语言,又把我讲的话变成你们的语言。20年后,这种机器将在你们的星球上普遍使用,不过,要比我的这一个笨重得多。”
“你们的语言怎么发音呢?”约兰达不好意思地问了一句。她从恐惧中刚刚平静了一点儿,她那敏锐的蓝眼睛,闪烁着好奇的光芒。
诺曼笑了笑,从脖子上取下了小珠子。他动了动嘴唇。一阵尖锐刺耳的噪声持续了几秒钟,震得他们的耳膜作响。这种尖十叫,有点像许多蟋蟀在一起鸣叫的那种响声。要是在厨房里,这种声音就更不得了。
“你刚才说了些什么?”约兰达把手从耳朵上取下来,问了一声。诺曼笑了起来。
“我们居住的那个星系周围,有许多恒星,距我们最近的有1000个。刚才,我把它们的名字给你们讲了一遍。”
“用这么短的时间就讲完了?”史蒂夫不大相信地喊了一声。这时,他的脸蛋恢复了红十润,引人注目的雀斑不那么明显了。
“噢,是的。我们需要以非常快的速度讲话。因此,在过去的几十万年里,我们研究出了现在的这种高速语言。”
“诺曼,”这一次是格雷戈提问了,“你到底像个什么样儿呢?”
诺曼想了想,说:“你们安静一点儿好不好?我要给你们讲一讲我是谁,从哪儿来的,来这儿干什么。”
格雷戈向后靠了一下,松了一口气。他吃惊地发现,原来他一直都直十挺十挺地坐着。
“等一等,”史蒂夫说,“我有点儿冷。”他跑了出去,穿上他那件背上画有黑十字和红色“魔鬼”字样的斜纹粗布夹克,很快又跑了回来。
诺曼开腔了:“在第五行星上,我通常是作为一个思维单位而生存着的,这种思维单位跟通讯网络和计算机存储单元连结在一起。我的工作是进行思维,发现宇宙的新知识。为了完成这一任务,另有1000万个思维单位跟通讯网络相连系。我们与你们不同,没有躯体,而是一种泡状能。当我们星球上有建设或修理任务时,有许多许多我们这样的单位,从泡状能变成适合工作要求的形体,这种躯体要能承受高炉中的高十温十或深海的强大压力。
“千百万年以前,我们的祖先是有躯体的。然而,我们早已跨过了那个进化阶段。当然,像你们这儿一样,我们的星球上也存在着低级形式的生命。我们保留着它们,是为了查对我们对进化的认识。它们与大自然保持着天然的生态平衡,无须消耗我们星球上的资源。
“我们自己需要的资源非常少。我们最大的需要是能量,几乎一切能量都是从我们的太十陽十上得到的。如果缺少不断的能量供应,我们都会死亡。我们几乎不需要食物,因为在我们那儿,有躯体的人为数极少。因而,我们的星球几乎是自给自足的。我们只需从其他星球上得到一些矿物,那就足够我们的基本需要了。我们之所以存在,仅仅是为了思考,也许还做一点儿梦,因为从梦中也可以得到知识。”
“啊!你们也从地球上获得矿物吗?”格雷戈惊奇地问。诺曼看着格雷戈,会意地笑了。
“不完全是那么回事。我们所需要的那些矿物质,早在几百万年前就被我们开采了,带走了。”
“你们的人从前到过这里吗?”史蒂夫插了一句。
“没有!没有!”诺曼笑了。“那一定是从别的星球上来的。据我们所知,没有人来过这儿。”他若有所思地补充说。
“诺曼,从地球上都带走了什么矿物?”爸爸问。
“噢,有金子、铅、银、铂、铀。剩下的那些东西,没有多少值得开采了。无论什么人,在他们开采完所有值得开采的东西之前,谁开采,谁就会找到那些价廉物美的矿藏。要么,”他皱了皱眉头接着说,“除非是他们的星球到了末日。你们知道,所有的星球,都会像破旧汽车那样,迟早要完蛋。
“不管怎么说,我是我们那里第一个访问地球的人。我变成了一种便于驾驶飞船的形体,开始了一次探险旅行。要知道,我们定期这样做,为的是寻找新的、可以生活的住地,寻找矿物,寻找像我们那样文明的星球。”
“像我们这样的星球!”史蒂夫显得十分高兴。
“啊,不是!”诺曼大笑起来,“你们还相当原始,要赶上我们那样的文化,还需要几百万年呢!”
“你们是不是已经发现了许多有生命的星球?”约兰达急忙插了一句。她想问个问题,急得要死,就是插不上嘴。
“对,已经发现了一些。”诺曼点了点头,“可是,真难找啊!发展到我们那样水平的星球极少。我们是很不寻常的。”诺曼看起来有点儿沾沾自喜。
“诺曼,那个人,噢,那个家伙,为什么要把你推出飞船?”格雷戈问。他喜欢追根问底,他想询问的事还有许多许多。
诺曼的眼神里仍闪烁着快乐的光芒,然而,他却竭力装作忧愁的样子。
“他就是——”他摇着头,看起来很不高兴,“我们的飞船队长,名叫D37E94V69L24,一个十分自私的家伙。我回去后,一定要把它报告给计算机存储器。我们以为,所有的坏蛋早已进行了成百上千次的脱胎换骨的改造,但是,还有一些这样的人不时地出现。我们简直不能容忍五号行星上那些十性十情暴躁的思维个体。”
他环视着周围一张张嵌着铜铃般眼睛的脸庞:“我想,你们会认为在我那个世界里万事如意;不是那么回事,我们仍然有我们的小问题。”
十妈十十妈十插了一句:“好啦!今晚大家就谈到这儿。快两点了,我们睡吧!”她显得很疲倦,事实上也够累了。
爸爸马上表示支持:“哦,好,大家都起来,赶快睡觉去吧。”
没有一个人愿意离开,可是,诺曼不再往下讲了,两个男孩和约兰达只好站起来,向他们的房间走去。
“别忘记刷牙。”爸爸顺便叮咛了一句。
史蒂夫低声嘀咕着,显然不大高兴。不过,大家都走开了。
十妈十十妈十忙忙碌碌,找来了多余的十毛十毯和枕头,在长沙发椅上,很快地给诺曼铺好了十床十。
诺曼咧着嘴笑了笑,表示他已经明白,并开始准备上十床十。
没过多久,房子一片寂静。可是,孩子们怎么也睡不着。
天快亮了,晴朗、暖和的一天就要开始。
格雷戈急忙从十床十上爬了起来,他以为太十陽十已经老高,该叫醒其他人了。他穿着拖鞋走进起居室,想看看诺曼醒来了没有。
睡椅上空无一人。顿时,他从矇眬中清醒过来,快步跑回他的卧室,惊恐地叫起来:“史蒂夫,醒来!快!他不见了!”
史蒂夫一骨碌爬起来,跑到屋外,亲自察看。他已从痛苦的经历中得到一条教训:不能轻信。
格雷戈坐下来,等候史蒂夫的判断。
史蒂夫很快返回,一边进门,一边脱掉睡衣裤。“他已经跑了。”说着,便去拿他的工衣裤。
兄弟俩很快穿好了衣服。他们一块儿向后门跑去时,互相挤撞着,就像被热气冲开的瓶塞那样,奔进了后院。一到那儿,他俩猛然停住了。
诺曼正站在车库门口,一只手拿着烙铁,一只手拿着半导体收音机零件。他向孩子们笑了笑,弯下腰,又聚十精十会神地凝视着那台小型的袖珍收音机。
格雷戈生气地尖十叫起来:“嗨!你拿我的收音机干什么?”
“我的信号槍需要些零件。”诺曼满面春风地回答道,显得比刚才更加喜气洋洋。
“可这是我的呀!你把它弄坏了!”
“是这样,你们还有吗?我还需要许多这样的收音机零件,才能使我正在安装的机器十性十能良好。我要同我们的行星取得联系。”
“你是不是想拆坏我们更多的收音机?”格雷戈惊呆了。
诺曼像刚才一样,仍满面笑容。
“我只找到了两台。一台在这辆汽车里,”他顺手指了指车库地板上的零件,“另一台在起居室里。像这样的收音机,我大概还需要六个。”
史蒂夫小声嘀咕了一句,接着,便快步进屋。最近,他刚弄到了一台新收音机。他把收音机从梳妆台上取下来,塞到了十床十垫下,然后,很快地又返回来,同其他人站在一起。他听见格雷戈说:“可是,这是偷窃行为,诺曼!”
诺曼不知所云,停顿了一会儿。然后,他笑了。“这样好,”他一边说,一边挨个儿地看着两个孩子,他们一个个吊着长脸,“不是吗?嗯,没关系。它们再也不会干扰任何一个人的思维了,所以说,没有关系。”
爸爸打着呵欠,来到门口。“早晨好!你们在干什么?”
“爸爸,”格雷戈慢腾腾地说,“你知道小汽车里的那个漂亮的袖珍收音机吗?”
“嗯,”诺曼兴高采烈地插了一句,“你们还有吗?我大约还需要六个。”
爸爸被弄得莫名其妙。格雷戈指了指车库地板。爸爸气急败坏,咳嗽了一阵。他紧十握拳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格雷戈又十温十和地开腔了:“我想,在此之前,没有听说他偷过东西。”
“我要让他看看。”爸爸气急败坏地嘶哑着嗓子说。
诺曼不大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再有六个收音机,拆下的零件就足够我装一支信号槍用了。我现在就要准备好,今晚要用。”
爸爸显得茫然:“你要信号槍干什么?”
“当然是用它给我们的星球上打信号啰!晚上是最理想的时间。”
“可是,把信息从这里送到你们的星球需要几千年时间啊!”格雷戈惊叫起来,他在中学学过一点儿天文学知识。
“我想,信息大约只需10个小时就可以到达,再过12个小时就可以得到回答。这就是说,假如我今晚10点钟发出信息,飞船将会于明晚太十陽十落山后不久到达。”
“诺曼,”格雷戈耐心地问,“你不是说你的家在另一个星系里吗?”
诺曼点了点头。
“这个,”格雷戈继续说,“离我们最近的星系在9万光年以外,换句话说,以光速旅行,到达那儿,也要这么长时间!”
“啊!我明白了,”诺曼说,“原来你们以为我们旅行,传递信息是以你们地球上的时速进行。我们在星系之间旅行,时间仅仅花费在加速和减速上,这用不了多长时间。后天,新的飞船一到达,我就做给你们看。你们也许会发现这件事不可理解。”他继续神气十足地说,“然而,当你们进入星系间以高能速运行的时候,你们会在途中赢得时间,而在返回时失掉它。路途中十浪十费的时间是很少的。当然,你们必须以高能速前进。这正像你们的手表,当你们离开地球时,它反时针走,而在回来的路上顺时针走。”
“诺曼,什么叫高能速?”史蒂夫带着敬畏的心情问道。
“啊!好孩子,你再拿六个这样的原始收音机,我就给你们示范。”诺曼回答道。
“你为什么不先问一问,这些收音机能不能拿?”爸爸指着扔在车库地板上的空盒子问道。
“你们的生活方式真有趣!”诺曼说,“在我们第五行星上,如果需要什么东西,尽管拿好了。”
“假如别人也需要这种东西怎么办?”格雷戈带着胜利者的微笑质问,满以为可以将诺曼一军。
诺曼向格雷戈会意地笑了一下:“嘿,那你就拿另一个呗!”
“你们不花钱买吗?”史蒂夫问。他仍然不懂诺曼星球上的规矩。
诺曼想了一会儿,便开始解释:“我们没有钞票。我们使每一个人应有尽有,各取所需。由于我们在大部分时间里没有躯体,所以需要的东西很少。”
“我认输!”爸爸低声说,“格雷戈,去把你十妈十十妈十的收音机拿来。最好不要告诉她,不然,解释一遍太费事了。史蒂夫,把约兰达的收音机也拿来。我感到高兴的是,有人终于让这些收音机派了用场。”
半导体收音机马上拿来了。诺曼很快拆下了他需用的零件。这时,从厨房窗户里传来了开早饭的声音,他们只好停了下来。
他们吃咸肉和鸡蛋时,爸爸漫不经心地说:“亲十爱十的,我想,我今天得装病。”
“你要这么干,就找个别的借口吧!”十妈十十妈十满怀感情地说,“孩子们,你们也找个借口。现在快吃饭。吃罢饭,你们都走吧。”
早饭后,诺曼帮助布朗夫人洗完了碟子,然后返回车库。他不时地返回来,为装置信号槍向布朗夫人要这要那,使布朗夫人感到厌烦。当发现她的收音机已被拆坏时,布朗夫人更为恼火。
诺曼看见布朗夫人眼里射十出冰冷的目光,便呆在车库里,好让她平静下来。
对于在校读书的格雷戈、史蒂夫和约兰达来说,这一天似乎显得特别长。
终于放学了,他们以从来没有过的速度,飞奔到了家里。他们三个几乎同时到了大门口。他们拚命地跑着,在车库门口突然停住。
车库里闪烁着一束束刺眼的光芒,最初,他们简直连向里面看一眼都不可能。
过了一会儿,眼睛适应了一些,他们才看见诺曼已经做好了一台电焊机,他忙忙碌碌,正在搞一个异常古怪的装置。
这台机器大约2米长,似乎是用铁条、管子、电线以及三个等距离地横放在上面的小盒子做成的。浇水用的软管占着相当重要的位置,横绕在机器上。许多电线绕来绕去,并成对地连接在晶体管和接头上,一些电线松松地吊着,几乎拖到地面。
诺曼抬起头来,眼睛离开了刚焊好的一个部件。
“快搞完了,”他从来没有这样高兴,“你们想帮忙吗?”
史蒂夫跑回去放下书包,很快又跑了回来。他穿上了那件旧斜纹粗布夹克,更像个干活的样子。格雷戈也脱掉了上学时穿的外衣,卷起了袖子。约兰达干脆扔掉了书包,站在诺曼的身旁。诺曼要工具,她就敏捷地把工具递到他伸出的手里。
格雷戈干活不声不响,毫不马虎,而史蒂夫却讲个不停。他喜欢帮助别人,并有点自我陶醉。格雷戈以他丰富的想象力展望未来的时候,史蒂夫总是一个积极的支持者。史蒂夫忙忙碌碌,热情很高,但他却没有动脑筋,没想过这台机器对诺曼是多么重要。
最后,他们帮诺曼把机器抬到后院,加了一块4米长的木板,机器的长度增加了不少。这个新发明的玩意儿被竖十立起来,以极小的夹角对准星空。
史蒂夫扛来一个活动梯子;摆置时,差一点把机器打翻。
诺曼登上活梯,拿着一个盒子,看起来真像装冰淇淋用的空盒子,两端各有一个很小的孔。
诺曼花了好长时间,才把这两个孔同机器另一端的三个盒子调整在一条直线上。
车轮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十叫,爸爸的小汽车停住了。
“他一定是借故提早下班的。”格雷戈说。
“诺曼,你需要第二个人上手吗?”爸爸问。
“好,我现在急需一架望远镜。”诺曼说。
不一会儿,爸爸同史蒂夫驱车外出,从史蒂夫的一个同学那里借来了一架。
诺曼小心翼翼地把它接在信号槍的底端。正像猎槍上的望远瞄准器一样,望远镜用在信号槍上起了准星的作用。
经仔细检查,最后一切就绪,诺曼感到满意。
他们一个跟着一个走进屋里,穿过走道,到了厨房。
格雷戈走到后门停了下来,回头向远处篱笆附近的树丛中望去。
一个孤独的身影出现在那里。它头戴一顶粗斜纹布帽,身着颜色艳丽的条纹夹克,细斜纹布裤子塞十进靴子里。
原来是杰克。她把丢失的那个足球扔过铁丝网,挥了挥手,穿过树丛不见了。
格雷戈感到有点儿心烦意乱。他觉得应该追上这个姑十娘十,向她表示歉意,因为他星期六早晨的行动实在粗十鲁。然而,他还是转过身,跟大家一起进了屋。
诺曼已取出黑色的小球,在桌子上不断地把小球从这只手滚到那只手。他的脸上一本正经,自相识以来,这还是第一次。
格雷戈首先注意到这一点。
“诺曼,有什么问题吗?”他轻声问道。
诺曼叹了口气。“这个小球是我同家里取得联系的唯一希望。它将成为信号槍的能源。发信号时将用掉很多能量,这只小球就会被消耗殆尽。”他环视了周围的一张张脸庞,“假如我弄错目标,我的信号就不会被接收,我就要被丢在这里,也许被永远丢在这里。”
十妈十十妈十深表同情。“诺曼,不用担心,”十妈十十妈十说,“你在这儿也好啊!我们关照你。”
诺曼眨了眨眼睛。“请放心,”他说,“我不会成为你们的包袱。我想,凭我的知识,我在你们这个世界里是可以应付得过去的。”他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了,
“可是,我将十分想念我所有的老朋友。”
“诺曼,你家里有妻子吗?”十妈十十妈十问。
诺曼眨了眨眼。
“这一点对你们来说,可能会有点儿难以理解。我们的星球上没有男十女之分。旧的思维个体变老,逐渐消失时,新的思维个体便从成熟的思维个体中分裂出来。这有点儿像你们的细胞分裂。请不要忘记,我们通常是没有躯体的。”
诺曼环视了一下这一家人:“甚至在我们从躯体中演变过来以前,我们的体型就已是你们未来发展的那种体型了。”他说。
“那么,诺曼,你们那里的人看起来像什么样儿呢?”史蒂夫兴致勃勃地问。
“哦,同你们差不多。两只眼睛、两条腿、两只耳朵、两叶肺。可是,我们的大脑已进化成为两个完全独立的部分。你们大脑的每一部分,只控制身十体的一半。大脑一受伤,对人就太糟糕了。此外,我们有两颗心脏,这就安全多了,而你们只有一个——太危险了。”
爸爸的脸上露出茫然的神色。大家一声不响地吃饭,每一个人都在想象着那种具有两个大脑、两个心脏的生物。
在收碟子洗碗,打扫房间时,史蒂夫笑呵呵地问:“诺曼,你在第五行星上洗碟子吗?”
诺曼笑了笑,滑稽地摇了摇头,然后说了声“请原谅”,就向后院走去,来到了他的怪机器跟前。
爸爸和格雷戈也借故走开了,留下了史蒂夫和约兰达,要他俩帮十妈十十妈十收拾东西。
诺曼再一次检查了沿机器放置的那几个盒子的位置,然后把那个黑色的小球放进一个金属环里,从环里向外引出许多根电线。
他从衣袋里掏出一个像五分硬币那样大的小圆盘。
“这就是我的信号。”他以神秘的口气告诉大家。
格雷戈非常喜欢诺曼那种以假乱真的言谈举止,他问诺曼:“信号槍怎么工作呢?”
诺曼似乎对提问感到高兴:“看见小圆盘上的小孔了吧!”爸爸和格雷戈都点了点头。“每个孔都有它特殊的含义。看,这个孔表明我是谁,这五个连在一起,表明我在哪儿,底下的这一串,表明我的情况;中间的这个图样,是特别紧急信号,通过它,可以要求派遣飞船,前来营救。我开动机器后,黑色小球的能量通过这台装置,并在沿晶体管穿过圆盘时大大加速,小球的大部分能量是在这儿消耗掉的。这种能量的转化,在每一条管子里,上十上十下十下,来来回回地重复地进行着。”
诺曼依次顺着四个管子,十搓十了十搓十手。“这种高能速是你们光速的两倍。在这种速度下,能量就变成了一种特殊的力,就在一刹那之间,被小圆盘上的孔分离出来。现在,这种力能够以超时障的速度传递,而这个时障,有点儿像你们的声障。什么也阻挡不住它,它能够很容易地穿过像地球这样的行星。即使紧十靠恒星运动,恒星也只能使它稍稍偏离航向,而无法捕捉到它。”
格雷戈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似乎一切都像2+2=4那样明白无误。然而,可怜的爸爸却两眼出神,好像正为什么真正的问题犯愁。
“你的意思是说,这个信号能直接穿过坚十硬的岩石、行星和宇宙间的一切东西?”爸爸问。
诺曼自豪地点了点头。
“哦,那么,”爸爸哼着鼻子说,“人们如何接收它,如何把信号译出来呢?”
诺曼耐心地微笑着。“我们有一个行星,就像你们的木星那样大。它能够把穿过它的这种力记录下来,有点像照相那样。然后信息到达计算机的存储器,在那儿显像,发出指示。”
“要是没人知道你出了事,计算机存储器会自动地开始营救工作吗?”
约兰达听了这话,有点儿害怕,气喘吁吁地问。她和十妈十十妈十、史蒂夫刚才到了这里,听他们谈话。
“啊,是这样。”诺曼不慌不忙地回答,“当然啰,这要看具体情况,譬如与我相关的某个思维单元向计算机存储器询问有关我的消息。”
“依我看,这真有点儿冷酷无情。”爸爸生气地说。
“啊,如果你想一想,就一定会发现,我们的联络工作比你们组织得好。我们几乎可以在瞬息间互相直接联系。假如我们的朋友无暇旁顾,而我们又不想打搅他们,我们只需给计算机存储器打个电话,就可以知道有关他们的一切情况,了解到他们的工作、健康和我们想知道的其他事情。”
“哦,真好笑.”约兰达说,“我想,我真不会喜欢有人能够马上了解我的一切!”
“你要知道,只有那些关心你的人,才会询问你的情况。”诺曼和颜悦色地回答,
“它也能控制住那些说谎的人、骗子、十爱十吹牛的人,叫他们规规矩矩。”
诺曼一边说,一边在机器上敏捷地十操十作着。他通过望远镜看了一会儿,然后把机器稍微调整了一下,在一片纸上作了许多计算。
格雷戈认为这又是谈话的机会了。自从诺曼宣布他要制作这台机器以来,有一种想法一直使他迷惑不解。
“嘿!遥望你们的星球,一定会像我从这儿使劲儿观看月球上的一只蚂蚁那样困难吧!嗨,即使用那架望远镜,你也难看见你正在找的星球!”
“差不多。”诺曼说着,打了个寒战。
格雷戈仍然惦记着,如果诺曼的信息不能被接收,他将遇到什么样的命运。他希望诺曼保持冷静。
诺曼继续说:“我几乎能找出我们行星所在的确切位置,但准确无误地用信号槍是最大的问题。我想这只高能球会提供足够的能量,也许可以打30槍。我仅仅希望,有一槍能击中目标就行。”
“我们都为你祈祷,诺曼。”十妈十十妈十和善地说。
他对她笑了一下,摇了摇头。
“上帝,你们的上帝,我们的上帝,都希望我们逃出苦海。不管怎么说,是我们创造了他们。”
他回到望远镜跟前,“现在,你们从这儿看过去,就能看到我们的星系。”
先是两个孩子,接着是爸爸和十妈十十妈十,都轮流看了看。这个星系看起来像一个小小的光点,很模糊。接着,它的形状变得越来越明显,宛若一个铁饼,四周薄,中间厚。这一形状全是由亿万颗恒星组成的,其中每一颗恒星又相距亿万公里。
十妈十十妈十不慌不忙地说:“由于它很像银河系,它一定有10万光年那么长,1万光年那么厚吧!”
布朗一家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每个人都有一种同样的想法——诺曼击中目标的机会看来仅有百万分之一。
夜幕降临,寒气十逼十人。大伙儿一个个沉默寡言,一想到失败,真使他们有点伤心。
诺曼仍在不停地调整着、计算着。时间在一分钟、一分钟地过去。
史蒂夫拖着脚,不停地走来走去,担心的念头一直在他的脑际萦绕。接着,诺曼说话了。
“我马上开始打信号了!往后站,离机器远一点。机器开动时,不管是谁,都不允许到跟前来,都不允许乱十摸机器。”
然后,他蹲下去,透过望远镜凝视着。
时间过了似乎有好几个小时,而实际上只过了几分钟。他伸出一只手,按了一下电钮。霎时间,一道耀眼的光束照亮了整个院子,紧接着是响亮的卡嗒声。
眼睛恢复了夜幕下的视觉功能以后,布朗一家看见诺曼正在忙着工作。他轻轻地挪动了一下机器,又在他的本子上飞快地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