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列克不禁一怔。
“这你可一点也没跟我说起过。那好,我愿意去。我们去看什么剧呢?”
“你也想去?不行,我只有两张票。斯蒂夫要陪我去。今天晚上一定非常有趣。”
阿列克哑口无言了。
“这……我丝毫也不怀疑。不过你穿什么好呢?前几天我看见一件水貂皮大衣,你一定会看中的。”
贝特西登时闪电般地跑进来。
“水貂皮大衣?”她的眼睛都瞪圆了。“噢,亲十爱十的,你太好了!水貂皮大衣!这是我毕生的愿望!”
“是吗……可是有一点困难……”
贝特西不相信地看着丈夫。
“对了,你知道,我的钱不太够。要是把斯蒂夫让出去就够了……那么我想……”
“我早就知道你的慷慨背后隐藏着诡计。我跟你说最后一次:期蒂夫一定要留下!哪怕挨饿也罢!”
“贝特西!我们好好谈谈吧。我再也不能忍受他这样排挤我……”阿列克艰难地说出了这句话,“我好象是你的……这个……”
“傀儡!”贝特西替他说出了这个字眼儿。“怎么着,也许你真是个傀儡。斯蒂夫,我们走吧!我还想听序曲呢!”贝特西昂着头走了出去。
“你,我要叫你知道知道,我到底是不是傀儡!”阿列克朝着她的背后怒吼着,然后颓然倒在扶手椅里。
阿列克担心的事果然发生了。两个机器人之间也发生了争吵。
约翰对艺术虽然没有多高的鉴赏力,但认为斯蒂夫唱的歌是一种负担,正常人的耳朵无法忍受。有一天,他用他那单调的声音告诉斯蒂夫说,主人心绪不佳。
谁料他得到的回答却是:“你大概是冷焊的吧?我要向太太告你去。你这个废品!”
约翰听了这种无赖话之后,立刻烧坏了好几个电容器。他一整灭都在叨咕着:“冷焊……废品……”
看来非出事不可了,忍耐到了极限。要么叫音乐迷——机器人让位,要么阿列克牵着约翰的铁手远走高飞。
还是约翰使他想出了好主意。约翰每天早晨都向主人报告报纸上的重要新闻。因为现在阿列克连读报都嫌十浪十费时间。
“《泰吧士报》,第一版。‘伯明翰的罢工叫厂主利用机器人给破坏了,因为工会要求通过一条保护工人的法律,以便使他们免受机器人竞争的威胁。众议院议长宣布说:短见的经济政策容易导致社会冲突……’”
阿列克冲约翰摆了摆手,让他跳过这个题目。整整一个星期了,报界写的全是机器人破坏罢工的消息。约翰继续作他的新闻摘要:
“‘惊人的好消息’沃克斯机器人股份有限公司供应机器人——女明星,今年的新产品!本公司选择了一百六十种型号的机器人,从盖罗里·玛克琳到利兹·拉扬。公司代表愿意与您接洽。电话联系即可!”
阿列克蓦地跳了起来。他以几近声速的敏捷动作抓起了电话听筒。终于找到办法啦!以毒攻毒!
他并不想掩饰心中的高兴,脸上整天都是神秘的笑容,甚至吃午饭时,当斯蒂夫指出国外的土豆(包括人造土豆)已经不是用刀切着吃,而是用叉子压扁了吃时,阿列克脸上的微笑也没消失。他很客气地朝斯蒂夫点了一下头,表示感谢。
次日清晨,他们家里昂然走进一位肌肤丰十腴、头发褐中透黄的年轻女子。这是一个节目丰富多采的“哥劳利娅·切普曼”型的机器人。阿列克发现她的秋波并不象他原来想的那样没有表情,于是心里忐忑不安了。当他想到这女人是人造的时,他才克制住同自己的年龄和地位不相称的孟十浪十行为。
哥劳利娅真是个理想的美人:她总是用友十爱十的目光望着阿列克,那目光比他太太的十陰十郁面孔强过千百倍。哥芳利娅陪伴他在市里散步,用汽车把他从公司送回家或者送到俱乐部,开会时也不离左右,总之,她随时随地都可以效劳。阿列克准备向太太进行一场长期的无声战斗。
这场战斗终于爆发了。
一天,贝特西坐在丈夫对面的长沙发上,向他要了一只香烟,一边吸着,一边用眼睛仔细打量他。阿列克很难为情地埋在扶手椅里。贝特西看出他那不知所措的神情,那神情她以前是十分喜欢的,不禁动了怜悯之心,但她断然压制住了这种感情。
“我要跟你谈谈。”贝特西终于说。
“好,请谈吧。”
“你知道,是哥劳利娅的事……噢,你不要以为这伤了我的自尊心,一点也没有。但我担心我们的名声。我们俩至少得有一个人考虑考虑这件事。是的,我亲十爱十的阿列克,我们的名声可大不如前了。”贝特西伤心地低下了头;“你打算干什么呀?”
阿列克直起身十子。他的声音有些嘶哑:“我把哥芳利娅退回去……”
“我知道,你究竟是可以信赖的。”
“等……一等!你还没让我把话说完哪。”阿列克的脸上冒出汗来,他用手抹了一把。“我退回哥芳利娅,如果你……”
“你疯了吗?”贝特西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我是这儿的主人,我命令你,你应该绝对服从!”阿列克干咳了一下。
“何况你还能得到一件貂皮大衣呢,”他又补充了一句,声音小得刚能听见。他抬起头来,用哀求的目光看看她:“……还有一件新的夜礼服。”
贝特西微笑了。
“好吧。我不想再固执己见了。有的时候也需要让步。对了,我还很需要一条漂亮的项链。”
阿列克的脑袋紧张得直嗡嗡。他证明了!“我是男人,”他想,“我是男人!”
尽管哥劳利娅很有用处,但是她在阿列克家里呆了还不到八天。第二天一早,试用期还没满,她就在夜莺仿制品斯蒂夫的陪同下,离开了阿列克的家。
阿列克和贝特西夫妇俩有些忧伤地目送着机器人的背影。
从此以后,依旧是老约翰独自一人干着家务事,行动时全身关节都嘎吱嘎吱地响;男主人感到满意,女主人默默地忍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