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也不在这儿,我说,一边检查咖啡桌底下和沙发的后面。我们上楼去看看好不好?
好!
到了楼上,我们检查苏菲的房间。我们最近刚拆掉了她儿童十床十侧面的护栏。结果,她晚上会从十床十上滚下来梦游,这种结果比我们被她的哭声吵醒好不了多少。所以,现在我们让她和我们一起睡。
哈利没有在苏菲的房间里。
苏菲和艾格尼斯已经检查完了卫生间。接下来就是哈利的房间。哈利最近迷上了填图和剪贴。墙壁上贴满了他的大作,不留一丝缝隙。地板上堆着一堆满是锯齿的纸片,那是他最近用儿童剪刀进行创作的遗留物。我迅速地看了一下他的十床十底下,却只能看到他在宜家家居买的塑料玩具筐,我知道里面装的都是些武士服、蝙蝠侠装、旧围巾之类的东西。他没藏在大得能装得下他的壁橱里,也没在橡木衣柜里。
这时候,两个女孩开始喊他的名字,为我们没能找到他而感到高兴。我们又迅速而彻底地检查了我和沙莉的卧室,但他也不在那里,所以他一定在顶楼,顶楼有我的办公室、一间卫生间和一间客房。待检查完所有的房间后,我立即开始认真地思索他究竟在哪儿。我猛然想到——虽然我无法想像他是如何做到的——他有万分之一的机会趁我们检查他的房间的时候从我们的身边溜走蹿到楼下去。于是我下楼,把每个有可能藏身的地方都重新检查了一遍。没花多长时间;现在我知道他们每个人的位置。我像个手持搜查令的警察一样走上楼,一边走一边清查房间,在头脑里在每道门上画个叉,进门的时候画第一笔,出门的时候画第二笔。又回到了顶楼,我终于承认我着急了。
哈利玩捉迷藏玩得很好,但还不至于这么好。在一座我如此熟悉的房子里,他怎么可能消失得无影无踪呢?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找一个有条理的方法。他不可能离开这栋房子——前后门都锁着,窗户也锁着。通往地窖的门一直关着。顶楼上唯一没经过重修的地方就是一个仅够爬行的小空间,它的门没锁,不过只有从我办公室的破沙发后面才能进去,而且两个孩子对那里从来都没有兴趣。我低头看了看苏菲和艾格尼斯。她们兴奋地睁大了双眼。苏菲上十上十下十下地蹦跳着喊哈利的名字。
跟我来,我说,一种莫名的东西促使我第三次检查他最喜欢的藏身之所。在哈利的卧室里,我趴到地上,四肢着地,从十床十底下把塑料玩具筐拽了出来。他果然在那儿,依然像座雕像一样坐在最远的角落里,连大气也不敢喘。他的视线和我十交十汇,然后他笑了。
他爬出来以后,我紧紧地抱住他,紧得他抗议说我弄痛他了。
我已经失去玩捉迷藏的兴致了,但孩子们自然不会像我一样,而且苏菲坚持要第二个藏。我知道如果我停止游戏的话,一定会有大麻烦,所以我们在她蹒跚着离去的时候数了二十个数。我们只花了不到二十秒的时间就找到了她——在我和沙莉十床十上的鸭绒被底下,有一十十团十十发出咯咯的笑声隆十起。
为了公平起见,现在我不得不让艾格尼斯去藏起来了——虽然我有强烈的倦意而且越来越渴望走下楼去,开一罐啤酒,听一听新闻广播,让孩子们随意看卡通片。我无法指望沙莉或者威廉能在十五分钟内出现。
…十八,十九,二十!
哈利检查的第一个地方就是他自己的十床十底下。我想如果她藏在这里的话我们刚才一定会听到声音的,我建议道,可是我们什么都没听到。她已经溜出去藏起来了,没给我们留下任何线索。
我们去看看爸爸十妈十十妈十的房间吧,哈利催促着说。
苏菲马上用浑浊不清的语言重复他的话,所有的单字都连在一起,只能通过牢记前面说过的话来破译。
艾格尼斯没在爸爸十妈十十妈十的房间。我们三个又上了一层来到顶楼。客房,卫生间,我的办公室——空无一人。回到一楼。卫生间,苏菲的房间——空空如也。我们列队上楼,哈利跑在最前面,想第一个找到艾格尼斯。休息室、餐厅和厨房里都没有她的影子。回到大厅,我注意到她的鞋子放在楼梯下面。她刚进屋的时候就把鞋脱了。
我把所有门窗的锁都巡视了一遍,然后我们又回到一楼。我查看了每张十床十的底下,所有窗帘的后面和每个壁橱的里面。我也加入了哈利和苏菲的行列,高声呼叫。我大声地喊,她爸爸该接她回家了,他一定想马上把她带走。到时间出来了。她赢了。(不,我赢了!哈利抗议。)来吧,出来吧,艾格尼斯!
我没等哈利和苏菲就跑上了顶楼。我推开办公室里的破沙发,掀十开通向那个小间的门,用灯向里面照去。有渔具,有卷起来的电十影海报,有圣诞节的装饰品,有一堆堆的旧信件,有装着我舍不得扔掉的旧衣服的箱子——就是没有小女孩,没有艾格尼斯。我一一查看了我桌子的底下,书架底层的大部头书的后面,收音机和散热器之间的角落。从办公室跑出来的时候我和跑进来的苏菲撞在一起。她摔倒在地上,大哭起来,但是我继续跑到了客房里。我把毯子从十床十上扯了下来,又把电视从墙上拔了出来。在隔壁的卫生间里,我把浴帘撕成了两半。
我一步三级地跑下楼梯,这时我能听出两个孩子都在哭。在我们的卧室里,我清空了洗衣篮,钻到沙莉的衣柜里面。我让自己停下来目不转睛地盯着长镜子里房间的倒影,以防它能暴露出我不小心错过的隐藏的细节。我又跑到苏菲的房间里,爬到椅子上,打开放十床十单的壁橱。
我已经检查了所有的地方,所有可能的藏身之处,但就是找不到她。她不见了。
门铃响了。苏菲的房间就在楼梯的上方,我一眼便能看见门口。透过蒙上了薄霜的玻璃,我看得出门外的不是沙莉。不管怎样,她都应该用钥匙开门。站在门外的人是威廉。